第 24 章 小英雄們(2 / 2)

文明複興 貓三太子 20224 字 10個月前

楚硯沒忍住抬手湊近,小白上道地在楚硯的掌心蹭了蹭頭,開口發出了奶聲一叫:“啾~”

楚硯:“?”

這是鷹該發出的叫聲嗎?

前方的閔行舟忍住扶額的衝動。

宋刑則在沉默後啞聲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傷亡如何?”

閔行舟垂著眸子,讓人看不出他內心所想,隻是聲音微冷回答宋刑的問題:

“粗略估計,死亡九人,重傷十五人,其餘學生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同程度傷,精神力近乎全部耗空,我已經聯係學校準備好了資源迅速進行救治,避免學生們留下暗傷。”

果然,還不等閔行舟說完,宋刑身上卻爆發出如有實質的殺意,閔行舟身前形成無形波動,在殺氣靠近時四兩撥千斤地就將其化解。

而楚硯這邊,小白則張開翅膀,做了個煽動的動作,無形波動消散。

楚硯再看轉頭看向小白鷹,小白鷹驕傲地一挺胸膛。

抬手又摸了下鷹頭,楚硯的心裡卻因為刺耳的傷亡數字而憋悶,望著地上的乾屍,心中漠然地想到,這些人把彆人的性命當做兒戲,自己死前居然也會恐懼,還真是......該死啊。

這時,宋刑又開口:“之後你就帶人回去吧,這邊外邊的駐軍會接手,還有十幾l名犧牲的普通居民,軍方也會找到他們的家人。”

楚硯薄唇翕動,聲音艱澀地發問:“普通人,不是已經全部疏散了嗎?”

宋刑眸光晦暗:“當然是這幫老鼠在疏散之前抓的人,不然,你覺得他們會用自己的血獻祭嗎?”

張了張口,雖然已經知曉了結局,但楚硯還是抱著一絲期望的問:“那他們?”

宋刑側開腳步,讓開一條道路:“就在後麵,你自己去看吧。”

看了看宋刑,又看了眼閔行舟,楚硯沉默地向前走去,繞過一堵牆壁,腳步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著憤怒的急促呼吸。

擺在楚硯麵前的,就是當時衝天而起的魔眼陣法。

而組成整個眼睛形狀的,則是十幾l個被銀柱穿心而過,釘在了地上的普通人屍體。

其中最小的,是個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雙眼痛苦的睜大,手旁掉落一個染血的玩偶熊。

用力咬著下唇,楚硯走到小女孩的身前,緩慢地蹲下身體,將玩偶熊放到小女孩的手中,輕柔地替小女孩合上了雙眼。

“噩夢過去了,晚安。”

一牆之隔,閔行舟望向宋刑,用眼神無聲詢問,如果宋刑不提醒,楚硯本不用親眼去見證裡麵獻祭的淒慘景象。

宋刑將唐刀入鞘,不代表殺戮停止,之後,每一次拔出都將吸食更多血液,直到討回應有的公道,千刃隱去身形,宋刑這才說道:

“隻有親眼所見,才能更加印象深刻,日後遇到,也不會因為對方兩句花言巧語而心軟。

不過我看這小子是個不錯的,比起總是容易心軟的

老楚,

??[,

未來不會比你這個小師兄弱。”

十幾l分鐘後,楚硯從另一邊走出,宋刑打量了他的神態一眼,伸手在楚硯的肩膀上拍了拍:

“跟你師兄回去吧,以後遇到什麼難事可以來找我,我和你父親是同生共死過的好友,如今你成了召喚師,你父親不在了,理應我來教導你。”

“至於現在,我要去殺人了。”說完,宋刑便大步離開。

楚硯則因為宋刑的一席話而錯愕,望向閔行舟不確定地開口:“學長,宋院長剛才說的父親,還有師兄,是什麼意思?”

沉默片刻,閔行舟道:“先出去吧,之後慢慢說。”

兩人一前一後向外走去,陽光順著樓道灑入驅散了前路的黑暗,楚硯微眯了下眼,就在這時,先一步走出地下出口的閔行舟卻腳步一頓。

“學長?”

閔行舟什麼都沒說,而是輕輕側開身,將中間的路讓給了真正的小英雄。

楚硯抬步邁上最後兩個台階,耳邊傳來了嘈雜的歡呼聲,不久前還是一片肅穆、躺滿了傷員的戰鬥區域,此刻人聲鼎沸,和楚硯一起並肩作戰的同學們被人群圍攏在中央,鮮花鋪了滿地。

一個被爸爸抱著的小女孩,本來還要讓爸爸帶著自己擠入人群,轉頭卻看到了楚硯和閔行舟兩人。

大眼睛眨了眨,很快爸爸將小女孩放下。

爸爸鼓勵地在小女孩的背後拍了拍,小女孩邁開雙腿噠噠噠跑向了楚硯和閔行舟,頭頂的花環被小女孩取下看了看閔行舟,又看了看楚硯。

閔行舟指了指楚硯,輕笑著道:“他才是小英雄。”

小女孩臉上綻開一個甜甜的笑容,對著楚硯脆生生道:“花花送給英雄哥哥,謝謝英雄哥哥保護了安安和爸爸。”

遠處傳來林少俠哽咽的大喊:“都垂頭喪氣些什麼?是我們勝了,都高興些,我們可是英雄啊!”

是啊,勝了,哪怕代價很大,他們還是贏了!

被小女孩將花環戴到頭頂的刹那,楚硯也沒忍住眨了下發酸的眼眶,啞聲道:

“謝謝。”

謝謝你告訴我,沒有一個犧牲是無意義的,鮮活的生命就在眼前,一切付出都變得值得。

......

白鷹翱翔天際,柔軟的雲朵似在身邊漂浮而過,坐在小白背上,楚硯等著閔行舟的回答。

因著兩人有話要談,閔行舟直接帶著楚硯離開了,至於其他學生,自有京大收到消息的校醫們開著救護車前來接他們回家。

“唉”閔行舟輕歎口氣。

這事其實也不怪宋刑,畢竟宋院長就是個火爆的直脾氣,心裡彎彎繞繞不多,不久前才結束了前線戰場的支援任務,回京大修整,而且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前往。

以宋刑的脾氣,自然有什麼說什麼,他想不到,老校長和閔行舟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楚硯的身世。

其實也不是

有意隱瞞,

無論是對於老校長,還是對於閔行舟都是心裡的一道刺。

老校長不必說了,楚硯父親是個孤兒,雙親死在了戰亂中,名叫楚狂,卻是個性子特彆溫和的老好人。

老校長說是楚狂的師傅,更多的卻承擔了母親的角色。

或許是因為有著相似的經曆,楚狂又在多年後,收養了他親自從戰區救出來的孩子,並在短暫的相處時間中,充當了閔行舟如師如父的存在。

可惜一場大戰,讓母親失去了孩子,讓兒子失去了父親。

兩人都不是有意隱瞞楚硯,隻是本能之中對於傷心事的下意識回避。

尤其是,楚狂離開前,將閔行舟交給了老校長,而自己的親兒子,卻被他送到了退休戰友的身邊,讓老校長和閔行舟下意識認為,楚狂隻希望楚硯平安長大,做一個普通人。

為了尊重楚狂的意見,老校長和閔行舟也選擇了不打擾。

誰想到,楚硯兜兜轉轉還是成了召喚師,並且進入了京大,又被宋刑無心之下道破了身份。

既然如此,也不用特意再隱瞞。

終於措好辭,閔行舟還沒開口,就先笑了一下,用手比劃了個繈褓的大小:

“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就這麼大,小小的一團,那時候老師還是個新手奶爸,根本不知道如何帶孩子,偶爾還要出任務,所以大多數時候,還要我給你喂奶。”

“不過你小時候就比其他孩子都要乖,吃飽就不哭了,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世界,累了就睡,很好帶。”

這種描述,真的不是描述小傻子嗎,雖然楚硯自己沒有孩子,但是孤兒院他見過許多小崽子,哪個小嬰兒不愛哭,不哭才有問題吧。

而且......

“按照年齡算,學長你那時候也才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吧。”

“是啊。”閔行舟笑著說:“所以才說小硯好帶,而且小硯怎麼還叫我學長,不叫一聲哥哥嗎?”

楚硯著實叫不出這麼羞恥的稱呼:“我覺得還是學長更好聽一些。”

閔行舟不開口,隻是狹長好看的鳳眸中似乎染上了一絲哀愁,俊美的麵容一瞬暗淡:“沒關係,我知道,小硯是在怪我和奶奶這麼多年都沒有去看你,換做是我,一時也無法接受。”

望著男人憂鬱的側顏,雖然知道對方有可能是在演戲,楚硯還是有些不自在,他畢竟不是原主,隻是一個繼承了對方身體的外來者。

如今忽然多出了“兄長”,習慣獨自一人的楚硯隻有無所適從之感,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替原主接受來自“哥哥”的照看。

頓了頓,楚硯選擇了個折中的稱呼,既不如哥哥那般親近,又比稍顯疏離的學長特殊。

“小師兄。”

宋院長之前說的,對方是自己的小師兄。

閔行舟鴉羽般的睫毛輕顫了顫,溫聲應道:“嗯,師兄在。”

聽到閔行舟這麼認真的應答,楚硯更加不自在,

抿了下唇角,試圖轉移話題:

“宋院長說,學長是小師兄,除了學長還有其他的師兄?”

“沒有,宋院長那麼說,可能是因為我年紀小,叫師兄比較顯老吧。”

似乎也看出了楚硯的不自然,閔行舟也沒有繼續逗他,而是主動給楚硯講起了他記憶裡的老師:

“老師啊,他常說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差,所以每天老師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在他的麵前,似乎沒有過不去的坎。”

通過閔行舟的講述,楚硯對便宜父親大致有了些了解,是個愛笑、愛管閒事、對小孩子很有耐心、偶爾又有些神經大條的人,長相很英俊,很多姑娘喜歡他,他的眼裡卻隻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師姐。

可惜紅顏薄命。

說到這裡時,閔行舟的聲音中也帶上了一絲沙啞:“師娘和老師一樣,也很愛笑,出事那天,師娘還說等到回家,給我和老師做我們最愛吃的鹵肉飯。

我記得,那天傍晚的火燒雲特彆美,師娘出門沒有帶傘,我便拿了傘一直在路口等著師娘。

後來,下雨了,可是我等到最後,都沒能等回師娘。

直到雨停了,滿身是血的老師抱著同樣渾身是血的小硯,出現在巷子外。”

楚硯從養父那裡聽說過,據說是尋仇,楚狂的仇家不敢招惹楚狂,就趁著楚狂出任務時,合力襲殺他懷胎八月的妻子。

本該一屍兩命,但那位偉大的母親也是位召喚師,最後的時刻,她耗儘所有精神力護住了肚子。

是楚狂從亡妻的腹中親自挖出了奄奄一息的小楚硯。

閔行舟繼續說:“師娘的離開對於老師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後來,老師奔襲千裡,連斬數名仇家。

我和奶奶擔心老師會一蹶不振,老師當初的確消失了一段時間,但再出現時,他的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

“那時老師說,他要帶著師娘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還要好好將小硯撫養長大,不然等到來日見到了師娘,他怕師娘會罰他睡地板。”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一年後老師會在一場大戰中失蹤。”

閔行舟說的是失蹤而不是犧牲,至今,他和老校長都不相信楚狂死了。

誠然當年那場大戰死傷無數,特彆慘烈。

但是以楚狂的實力,除非是異種大統領級彆的人親自出手,不然怎麼可能死的悄無聲息,而且,家裡還有楚硯在等著他,他說過會帶著師姐的那一份,好好撫養孩子長大,因此,就算是到了地獄門旁,他也會掙紮著爬回人間。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楚狂就像是真的離開了,無論是楚硯,還是老校長與閔行舟身邊,都沒有再出現那麼一個,滿腔赤誠與無畏的爛好人。

就連當初他上戰場前,對於閔行舟和楚硯的安排,都像是早早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未來,而做出的安排。

那時候閔行舟還小,隻在師娘與老師身邊生活了不到兩年,但自幼早慧的他卻清晰地記住小時的一切,是師

娘和老師帶他從噩夢中走出。

這麼多年,第一次在除了奶奶外的其他人麵前提起老師,閔行舟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就在閔行舟陷入自己思緒時,楚硯的思緒也逐漸飄遠。

從閔行舟的簡短的話語裡,楚硯勾勒出了楚狂的形象,簡言之:

是個好人,很好的好人,沒有人不會想要靠近一團太陽。

不知怎地,聽著楚狂的事,楚硯卻想到了自己的老爹。

兩人都姓楚,際遇卻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楚狂年輕英俊,所有人都喜歡他,即便是楚硯,如果遇到當時的楚狂,怕是也會不由自主地和對方成為朋友。

老爹年邁,臉上還有著據說年輕時與人逞凶鬥狠,惹了不該惹的人後,被毀容留下的醜陋傷疤。

老爹孤僻,鄰居不喜歡他這個拾荒老人,孩子們懼怕他臉上猙獰的麵容,還會朝老爹偷偷扔著石頭,當然那些壞孩子,都被小小的楚硯想辦法懲治,再也不敢跑到他們麵前搗亂。

雖然老爹好像處處比不上楚狂,對於楚硯來說,老爹卻是最好的老爹。

老爹冷漠外表下其實也有著一顆善良的心,不然也不會把撿到的自己養大,楚硯還發現過,老爹就算對路邊的一花一草,一隻螞蟻都有著憐憫的心。

老爹會偷偷在巷子儘頭投喂流浪的小動物,老爹也曾將工作了一天血汗錢捐給一位被兒女拋棄的可憐老奶奶,當然,那一天楚硯沒有多出一位老娘,傍晚還少吃到了一個甜筒。

小小的楚硯一度認為,老爹如果做生意,絕對會是個最失敗的商人。

那時候,小楚硯的夢想一度是長大後成為一名優秀的商人,然後帶著老爹走上人生巔峰,讓老爹在晚年成為坐擁金山,揮金如土的老財主。

至於後來為什麼會跑去學了曆史,其實是受到了老爹的影響。

楚硯至今都忘不了,老爹在兩人小破房中還要專門弄出個小房間,學著有錢人放進去許多書的怪異行為。

老爹喜歡曆史,喜歡各種書籍,多少個炎熱夏日,小楚硯躺在床上晃著小腳丫,老爹就坐在床邊,一邊給他用扇子驅趕著蚊蟲,一邊給他講述著書上的故事。

那時候,老爹的眼睛閃動著和天空一般的明亮星星。

對了,老爹其實也會笑,笑的很醜,每當笑起時老爹臉上的疤痕就像是蠕動起來的蟲子,小楚硯卻每天都會為了得到一句老爹的誇獎、為了讓老爹多笑一下,逼著自己去記住那些理解不了的東西:

“我們的小硯可真聰明,今天又記住了一個新的故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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