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遺跡之中,二郎神君完全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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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遺跡內,草頭神們張燈結彩,大擺宴席,既是慶祝神君歸位,也是作為東道主,熱情地迎接神君帶回來的貴客。
草頭神們也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在二郎真君的庇護下,比其他地方艱難求生的小妖們過得更加無憂無慮,一個個本性純善而又天真。
小白也算是這些草頭神們的半個同類,很快就和一群古靈精怪的小妖們混到了一處,向這些草頭神們吹噓自己曾和異種小統領大戰三百回合的英雄事跡。
“鷹大爺厲害!”草頭神們一邊露出崇拜的目光,一邊開始吹噓起自家神君:
“不過最厲害的肯定是我們神君,神君出手,唰唰唰,呼哈呼哈,彆說那群紫皮妖怪的小頭頭,就是他們的山大王,隻要敢出現,神君的三尖兩刃刀一戳,神目一開,世間沒有敵手!”
哮天犬這會兒也依偎在自家主人身邊,打著小報告:“主人,您都不知道,您不在的時候,總有妖魔鬼怪在咱們的地盤附近想要打咱們的主意,欺人太甚。
主人回來,明天哮天就去他們的洞府,把那些該死的家夥都咬死。”
知道哮天是小孩子心性,即便成了英靈,除了和自己這個主人有關的事,其他事情依舊有些懵懵懂懂,抬手在哮天的頭上摸了下,想到那群異種,二郎真君眼中也閃過一抹冷光:
“不急,這些年的賬,之後一筆筆清算。”
雖然在哮天和梅山兄弟們的帶領下,草頭神們並未有生命危險,但楊戩也得知了,每次戰鬥後也都有草頭神受傷,最嚴重的,雖然保住了性命,卻也已經在遺跡之中沉睡了數年。
二郎真君是一位十分護短的人,自家小妖這些年受的傷,一筆筆都被梅山老大記在了本本上,呈給二郎神過目,雖然沒有哮天犬那麼直白,但,也是變相的“撒嬌”呢。
看著對方一臉濃眉大眼,誰能想到在神君麵前也這般的“嬌軟”。
二郎神君則鄭重地接過了小本本,三目中神紋閃爍,他對自己人溫和,但對待敵人,卻是秋風掃落葉般殘忍。
收起小本本,二郎神對著坐在一旁的閔行舟和楚硯輕聲道:“見笑了。”
“看得出來真君和下屬們的關係很好。”閔行舟讚道。
“他們願將性命托付予我,我自然要對他們負責。”說著,二郎神舉起酒杯,再次道謝:“此番,還要感謝兩位小友送我回來。”
說到這裡,即便是麵容清冷高貴的二郎真君,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了一抹尷尬,因為未能完全覺醒,有家不能回,甚至有幾次任山海也曾遠遠路過遺跡,這番遭遇簡直像極了召喚師不久前才看的故事“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
在二郎真君的記憶中,這怕是這輩子最大的黑曆史,沒有之一!
閔行舟和楚硯哪裡敢當二郎神君的道謝,一番推辭,三人對視一眼,似乎更加尷尬了
。
“喝酒。”沉默片刻,二郎神君麵容平靜地舉杯,喝酒。
楚硯和閔行舟輕咳一聲,也舉起了酒杯:“喝酒。”
沒有什麼是一杯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杯。
三人飲的是草頭神中的猴類英靈們,取山中冷泉和遺跡中的靈果,運用妖力釀造的真猴兒酒。
入口一陣暖流,酒味之中還帶著淡淡的果味,看似濃度不高,但是幾杯下肚,一直留意楚硯的閔行舟就發現,對方的臉上已經染上了一抹緋色。
眼神看著清明,麵上卻一直帶著傻笑。
閔行舟不確定地壓低聲音輕喚了一聲:“小硯?”
楚硯眨了眨眼,抬起眼皮望向閔行舟,看了半晌,臉上的笑容更大,很是輕鬆愉快地喚了一聲:“小師兄!”
閔行舟覺得哪裡不太對,楊戩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才想起來,為了招待貴客,按照以前的習慣,草頭神拿出來的肯定是年份最好猴兒酒,然而猴兒酒雖好,他和草頭神們卻忘了,如今並不是他的神仙友人。
對於肉體凡胎的人類來說,像閔行舟酒量好些,目前還沒有事情,但顯然,楚硯的酒量並不是很好,雖然不至於一杯倒,但是幾小杯過後,他的樣子看起來,變得不是清明的樣子。
但二郎神君也不是很確定,畢竟,他的朋友們雖然很少醉,但每個人醉了後,好像都挺鬨騰,酒後鬨事不是戲言,像楚硯這樣聽話坐在那裡,笑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還是第一次見。
二郎神君和閔行舟互看一眼,楊戩試探道:“楚小友,你醉了?”
誰知楚硯聽到後,卻是立刻搖了搖頭,很是聰明地回答道:“嗯,我醉了。”
要是楚硯說自己沒醉,閔行舟和二郎神君還會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畢竟醉鬼一般不會承認自己醉了,但是這會兒楚硯自己承認醉了,倒是給兩人整不會了。
楚硯繼續乖巧微笑,條理清晰地給兩人分析:“醉的人會說自己沒醉,我說醉了,就代表我沒有。”
很有道理的樣子,如果不是楚硯的下一句話,兩人真要信了這位“大聰明”醉鬼之前的胡扯,楚硯看向二郎神,歪了下頭,忽然道:“三隻眼,您是二郎真君。”
楊戩應聲,聲音中卻帶著絲疑惑:“嗯?”
誰知,楊戩應答後,楚硯直接當對方是肯定,四處看了看,似乎沒有看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忽然用困惑的語氣語出驚人地接著問道:
“真君這是在開酒會,怎麼沒看到降魔天神?唔,難道神君和三太子不是好兄弟嗎?”
楊戩:?
三壇海會大神哪吒封號同樣有很多,其中的降魔天神乃是佛道儒並尊。
哪吒的師尊是太乙真人,楊戩和哪吒同出道門,是師兄弟,私交也的確不錯,不過楚硯怎麼知道的?也不對,對方都能認出自己,那知道哪吒的確也不奇怪。
不過也可以確定,楚硯這是真的醉了啊。
眼見著楚硯沒有得到
答複,又開始四處尋找起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楊戩忽然升起了些許興趣,有很多事情他受限於規則卻不能說出來,但楚硯卻沒關係,楊戩想要知道楚硯的腦海裡到底裝著多少東西,又對他們天庭有多少了解,饒有興趣地問:
“三太子的確是我的好友,隻是現下不在,你這又在找誰?”
“我找誰?嗯,我想想......”
閔行舟忽然有些失禮的起身,直接在後麵把人拉了起來,對著二郎真君告辭道:
“抱歉,神君,小硯醉了,我先帶他回去休息。”
楊戩眉頭一挑,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閔行舟。
“小師兄,我醉了。”楚硯又和閔行舟認真地解釋了一遍“反話”,又看向二郎真君,一本正經地道:
“真君,您該請三壇海會大神來喝酒的,順便,把對方的家裡人都帶來,任伯伯肯定會更高興的。”
楚硯心裡算盤打得劈啪響,三太子的家人個個神仙,一家人整整齊齊前來助陣,不比其他孤家寡人的神仙要劃算?
“哦,你都知道他們是誰?都是你老師教你的?你老師現在......”
不等楊戩說完,閔行舟就直接將人拉到了身後,自己擋在楚硯的麵前:
“神君,小硯真該回去休息了,想要聊天,等到酒醒後,您們再聊。”
“小師兄......”
不等楚硯說完,閔行舟的視線還落在楊戩的身上,背在身後的手就稍微用力地捏了下楚硯的手腕,安撫道:
“嗯,是我醉了,頭有些疼,小硯送師兄回去休息?”
送師兄回去,而不是師兄送他回去,小師兄不舒服?
楚硯從閔行舟身後探頭,對著二郎神君歉意道:“抱歉,神君,我還有事,下次換我請您喝酒,咱們再聊天,可以嗎?”
楊戩輕笑一聲,點點頭:“好,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望著閔行舟牽著楚硯離開的背影,楊戩再次飲儘一杯酒,倒是沒有生氣,而是覺得有些好笑,護得還挺緊,不過想到哪吒,要是對方喝醉了,可不會像是小朋友這樣聽話,問什麼說什麼,這酒宴早就被人嬉笑著打砸了。
另一邊,任山海分享著楊戩主動傳給他的記憶,也是笑罵一聲:“臭小子,這是連我也一起防著了?”
這倒是玩笑,楊戩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感受到了召喚師心裡的好奇,幫人問出,想確定他的猜想,看看神秘老師是不是真的是楚狂。
任山海也大概猜到了閔行舟的想法,他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怕楚硯酒後失言,說出些什麼原本沒準備在現在說出的秘密,怕人酒醒後後悔不及。
閔行舟也的確是這樣想的,無論是任山海,還是他,都能看出來,楚硯的秘密可不止一個。
閔行舟希望,任何決定都可以是楚硯在清醒時候做出的,所以,即便是任伯伯的好奇心,閔行舟也不準備幫著人滿足。
回到了草頭神們提前準備好的道場客房
中,
拗不過想要“照顧”不舒服小師兄的楚硯,
閔行舟直接被人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閔行舟:“.......”也行吧,反正兩個人的房間挨著,大不了一會他去隔壁住一晚好了。
誰知,楚硯竟是直接搬了個小椅子坐在了床邊。
閔行舟額頭一跳,但還是耐心詢問不吵不鬨就在那裡微笑的小醉鬼:“小硯你這是?”
楚硯點點頭:“小師兄你去睡吧,我在這裡給你守夜,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
“你要守一夜?”
“當然是守一夜。”楚硯理所應當地點頭。
閔行舟深吸口氣,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最後隻能連哄帶騙,讓人躺在了裡麵。
兩人甚至還穿著之前的衣服,連睡衣都沒有換,沒有辦法,能把人哄睡就行了,而且都是召喚師,什麼樣惡劣的野外環境沒有經曆過,怎麼都能睡著。
不是閔行舟不想讓楚硯更好的休息,問題是,小硯他一直“智商在線”。
聽到閔行舟讓他換衣服的建議,楚硯直接理智分析:“小師兄,應該換上睡衣的是你,我還要給你守夜,你半夜要是難受,我還要出去叫人,再換衣服太耽誤時間了。”
閔行舟:“......很有道理。”
不過最後閔行舟也沒有換衣服,如何說服一個聰明的醉鬼,當然是用對方的邏輯打敗對方:“如果晚上我難受,去醫院的話,再換衣物同樣耽誤時間。”
夜燈熄滅,黑暗之中,雖然兩個人都是男人,但是閔行舟還是下意識地和楚硯保持了距離,兩人中間特意用一個枕頭隔開。
戰場上,和其他戰友們閔行舟也沒有這樣過,糟漢子們哪裡有那麼多講究。
但每一次,他和楚硯相處時,總是下意識保持著各種禮節,生怕一個多餘的親近舉動,會讓對方感到不適。
閔行舟背對著楚硯,房間裡還有另一道呼吸聲,來自小硯,並且就在自己的身後。
閔行舟的呼吸再次克製地放緩,身體卻保持著一個略有些僵硬的動作一直沒有改變。
即便極力控製了自己呼吸,但是閔行舟卻能感受到自己比平時跳得更快的脈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想替老師和師娘照顧他們唯一孩子的想法,似乎變了質。
想要靠近對方,卻又害怕靠近對方。
麵上依舊裝作若無其事,但視線和注意力卻忍不住落在對方和對方相關的事情上。
隻有他自己知道,上一次閔覆雪帶著血影衛闖到京大,他的憤怒,他的出手,有幾分是因為對方想要將青年“搶走”,事後,他又有多害怕,慶幸自己這一次沒有來晚。
而那時,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顧其他人質的安危,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將閔覆雪留下,永絕後患,既是永遠消除牧羊人,也是為了斷絕閔覆雪對楚硯的好奇。
不過,閔行舟依舊是理智的,他不是會因為一己之私就讓戰友犧牲性命的“
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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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硯也不需要一個那樣自私的小師兄。
身後傳來楚硯翻身的聲音,閔行舟緩緩閉上了眼睛,無論是他還是小硯都有自己的目標,就像小硯當初和他說過的:
無心情愛,現階段隻想一心變強,然後保家衛國。
當時,閔行舟還玩笑說,未來誰都不確定,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先動了心。
但閔行舟也沒有準備暴露自己的感情,他不想給楚硯負擔,不想動搖和影響楚硯前行的腳步,更不想,如果哪一天自己出了意外,小硯會如同當年老師失去了師娘那般,難過神傷。
他隻要像鄭爺爺一樣在背後默默守護對方就足夠了,隻要對方安好,那就是他最大的心滿意足。
“小師兄?”黑暗之中,響起楚硯壓低的小聲。
閔行舟的睫毛顫了顫,沒有動作,更沒有應聲。
“睡著了?”
感受到身後楚硯的靠近,閔行舟險些連呼吸都屏住了,及時反應過來,又連忙將呼吸調整到均勻如同淺眠。
而楚硯細聽了一下,似乎確定閔行舟是真的睡了,滿意地點了下頭,而後又將自己這邊的被子拉了拉,好好幫小師兄蓋了下,這才滿意地重新躺下。
按照睿智小楚的想法,今晚他是要熬夜守著小師兄的,之所以躺下,隻是喝醉的小師兄太過嬌弱,需要人陪。
隻是計劃得很好,在確定小師兄沒有難受,很快睡著後,繃著的精神放下,酒精的作用下,楚硯不知不覺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很快,呼吸變得均勻。
又躺了一會,確定楚硯是真的睡下了,閔行舟這才小心翼翼地坐起,而後躡手躡腳、不發出一絲聲音下了床,在之前楚硯搬出的小椅子上坐下。
倒是沒有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