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林如海又將童氏的事說了,“當初臣買下這丫頭的時候,隻聽其嬸娘說其父母早亡,叔叔病故。臣見那嬸娘改嫁心切也沒太過詳查她的身份。後來聽說其母是當年壞了事的童氏遺脈…有說其母是童氏女,有說是寄居在童家的遠親姑娘,還有說是童氏身邊的侍女。時過境遷,臣也無從查起。如今臣既不敢確定臣為小女買來的丫頭是不是電母轉世,也不知這丫頭是不是犯官家眷。”
當今沒想到林如海竟然將事情都說了出來,而且說得還這麼有理有據。
林如海世家出身,也算是官場老油條了。他沒做過皇帝,可卻做過主子。為臣之道說白了跟奴仆之道也差不多。世上有很多人都說不當父母不知父母恩,其實說白了,這句話想講的並不單單是知道父母的辛苦和對子女的恩情,而是父母這個身份。
將心比心一回,如果自家的管事瞞了自己這麼多的事,自己會怎麼想?怎麼行事?就不難猜到當今的心思了。
當今能送三副長命鎖,肯定是已經聽說了電母的事,再藏著瞞著隻會讓當今對自己對林家更為不滿。也因此,林如海先將林家曆代子嗣艱難的事說了,之後再提起為了女兒他才會買替身,並且善待替身……合情合理,理由充沛,就連時間事件也都對得上。不光將他有讀心術的事掩了下來,也將最大的隱患攤在了當今麵前。
寧望雪‘電母’的身份,寧童氏的出身以及林家自寧望雪入府就如何善待她的事和後來他受了重傷,為寧望雪遮掩身份假做物證……一樁樁一件件,如何洗得清。
臣從始至終都沒得到電母的好處,所以是不是電母轉世,臣不確定。
電母的生母是不是犯官家眷,是直係童家人,還是遠親,丫頭下人,年代太過久遠,臣也查不出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隻能將自己知道的如實回凜,但具體真相如何,決斷如何,那就不是臣一個下臣能決定的了。
“臣自幼熟讀聖賢書,此事又過於天方夜譚,臣實在是不敢對人言。怕……臣還連夜訂製了一批物件做為掩飾。若非陛下賜下三副長命鎖,臣也不敢將這種,這種毫無根據之事鬥膽凜報,還請陛下明查。”
林如海聰明的將皮球踢給了當今,此時跪在地上說明查,卻不說恕罪,又是變相的給自己減了罪。
畢竟說‘恕罪’,那就是承認自己有罪,不是嗎?
當今也著實沒想到林如海這麼‘實在’,此時他知道的和他尚不知道的都被林如海來了個‘據實以告’,一時間到是將了當今一軍。
其實對於寧望雪這個偽電母,當今心裡是有決斷的。
再者密報裡有提到過寧孟氏如何刻薄虐待人……當今又覺得這小電母應該也沒太大能耐。如果不能長生不老,也沒什麼旁的本事,那既然是林家‘買’回去的,就由林家自己供養去。
當今一點都不想將這麼個死了會位列仙班,還有可能跟他秋後算帳的人弄到宮裡來。
沒名沒份吧,難免不會有不長眼睛的人得罪她。給個公主的名份。公主再大也得像帝後行禮,遇見太子也得彎腰。回頭人家位列仙班了,再知道自己明知道她是電母還讓電母行禮……這不是給自己找事乾呢嘛。
太子有太子妃,其他成年的兒子也是妻妾成群,到是有跟小電母年紀差不多的,若是直接給小電母指個婚也不是不行,但問題又來了。
女子那套三從四德,小電母願意遵守嗎?普通女子都要嫉妒的搞個宮鬥宅鬥,小電母要是不願意與人共侍一夫或是她男人想納妾…後果會什麼樣,畫麵太美好,當今並不敢順著這個思路深想下去。
而且若真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還得考慮一回小電母這次轉世下凡是能成親的還是不能成親的。若是不能成親,他豈不是好心辦壞事。若是能成親,是在下凡前就有了目標還是隨機的?
想到在見到林如海之前還想要調查清楚的那些事,又突然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了。因為在當今這裡,調不調查清楚寧望雪的來曆都跟個雞肋沒兩樣。
留著無用,棄又不敢棄。
“一事不煩一主,不管這丫頭是不是電母轉世,朕都隻將她交給林愛卿了。待這丫頭長大了,朕再許她一份……家私。”沒敢說嫁妝,怕林如海誤會自己讓他給小電母找婆家。
聽話聽音,林如海一下子就聽明白當今話裡的潛在意思了。
善待小電母!
反正朕的態度擺出來了,你若是沒善待那小電母,將來秋後算帳也算不到朕頭上!
林如海嘴角微微抽了兩下,當即跪地領旨。“臣林海領旨。”
他算是體會到小電母那句‘掙著搬磚的錢,填著賣命的坑’是何等心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