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站在榮慶堂院門外,賈敏看了看丫頭手裡捧著的食盒與滿滿一匣子寶石,隻是略帶感慨的凝視了一回榮慶堂的牌匾便離開了。
這一兩年老太太越發慈祥了,經常拉著人到她跟前說話。聽說是眼睛和耳朵都不給力了,離遠了看不清也聽不清人家說什麼。但賈敏帶著某種猜測心思看這事,便覺得裡麵應該有什麼蹊蹺。
果不其然,老太太能聽到心聲,但卻受限於距離。
隔上兩三個身位,她便聽不見了。
鳳姐兒也有讀心術,但鳳姐兒卻聽不見她的心聲。至於鳳姐兒能聽到誰的心聲,她的心聲受限什麼,賈敏就無從得知了。
至於王夫人的讀心術,賈敏就完全搞不懂了。
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但偶爾又感覺她聽不到。
坐到回家的馬車上,賈敏心累的揉了揉額頭。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些懷念大家都沒有讀心術的日子了。
如果隻有她自己有,那這讀心術就是好玩意,但若是很多人都有,但你還不知道都誰有,那這日子……豈是一個心累能形容的。
……
賈母從親閨女那裡聽說賈珍和秦可卿的事後,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在心底咒罵了一句秦可卿不守婦道,罵完才又罵賈珍不是個東西,隨後才開始琢磨這事要不要管,要管又要管到什麼
程度。
而‘偶然’得到一張提醒字條的秦可卿卻嚇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她確實是發現自家公爹總用那種讓人毛孔悚然的眼神看她,可她卻怎麼都沒想到公爹竟敢,竟敢……秦可卿一副羞於啟齒又忿怒不已的樣子在房中踱步。半晌,秦可卿吩咐瑞珠去請她奶娘明日入府,完事又讓寶珠去尤氏那裡告罪,說身上不大好,今晚不過去了。
秦可卿明麵上是秦家從養生堂抱出來的養女,實際上秦可卿是一天都沒在養生堂呆過。太子雖然不能將她接到宮裡,卻也給她安排了人手和生活。
她嫁到寧國府的十裡紅妝,也都是太子著人給她預備的。
秦可卿的奶娘也是她的教養嬤嬤。而且若非用心教養過,秦可卿也不會一舉一動間都自成體統。
之前秦可卿的奶兄弟成親娶媳婦,外加走通關係得了個微末小官,這位奶娘便歸家了。這會兒秦可卿需要人幫忙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
隻要太子不倒,賈珍就是再惦記秦可卿,也不敢對她出手。反之……那就不一定了。
賈蓉的年紀跟賈璉差不多大,可以說賈珍和賈赦的年紀也相仿。不過相較於賈赦,賈珍更是玩的花樣百出。
這麼說吧,除了不糟蹋家禽牲畜,就沒有賈珍不想尋歡做樂的了。
兒媳婦算什麼?
當初惜春的娘為啥好端端的不呆在府裡,而是跑到道觀去?一是想要有個自己的孩子,二一個也是想要躲開這不肖的繼子。
前事暫且不提,隻說當下。就在秦可卿見她奶娘的這天,太子出事了。
太子在禦花園的假山旁‘強行’染指了當今的一位小貴人,那小貴人不堪受辱,當場自儘。當今震怒,不光嗬斥了太子,還直接將太子禁足在東宮。
太子每天下朝後都會過來給皇後請安,今日與往日沒有任何不同。隻是和往日一樣帶著三個太監路過禦花園的時候,突然在假山那裡聽到有人提起太子,弑君,謀反宮變等字眼,便不由駐足細聽。
越聽聲音越小,太子也不由帶著人往裡麵湊了湊……
這麼明顯的栽贓陷害,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所以當今的震怒是真是假,還是借題發揮,前朝後宮的人都心裡有數。
皇後了解當今,所以事發後並未第一時間去給太子求情。甚至是想辦法通知太子一係的人,無論如何明日早朝時都不要給太子求情,儘可能的冷處理這件事。
可惜了解當今的不止皇後一人,後宮不少有子的妃嬪都對當今的薄情寡恩,猜疑冷酷知之甚深,所以翌日早朝上哪怕太子一係都想冷處理這件事,所有人都裝出一副沒發現太子今日沒來上朝的眼瞎樣,一群並不是太子一係的官員打著為太子好的大旗當庭問起了太子為何沒來上早朝?
太子為什麼會被軟禁,太子何錯之有?
當今就等著有人給他搭梯子呢,見有人跳出來了,也不管是不是太子一係的人,自是要借題發揮的說了一回太子有多辜負他的期待。
【都這把年紀了,何必呢。】
正在痛斥太子的當今被這句心聲噎了一下,隨即瞄了一眼說話的人,見是那位負責複審的刑部侍郎,當今抿了下唇便隻做什麼都不曾聽見的繼續說太子如何如何讓他失望。
這位刑部侍郎姓孫,負責審訊和案件的複核工作,而他的讀心術也是最實用的。
隻要是犯了事的犯人,他們的心聲都能被這位孫侍郎接收到。
這也是當今能夠容忍他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