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何立白(1 / 2)

眾人齊齊回頭,嘿,這不是中午才扯證結婚的秦家小辣椒嘛。

“你會?”

“來娣彆瞎湊熱鬨,這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就是,這丫頭也太皮了,要我說啊,秦寡婦就是太慣著她,以後去了婆家有她好受。”

隊長李本分現在正焦頭爛額,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頭疼:“該乾嘛乾嘛去,都來看熱鬨不用吃飯嗎?”

秦來娣擠到跟前,口齒清晰地說:“叔,我跟著何老大夫學過,讓我試試吧。”

這幾年豬瘟嚴重,每個大隊的豬圈都是單獨設在後山人少的地方,而豬都是集體養殖,由大隊部出一名專門的飼養員。五裡屯沒有專職飼養員,以前生病啥的都是牛棚裡的何老大夫過來幫忙。

今年大隊養了三頭母豬,有兩頭已經發動生產,不巧何老大夫有事回城去了,隔壁大隊的飼養員又進城培訓,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著人來接生。給母豬接生跟給人接生還不一樣,因為生產過程中的母豬異常警惕和凶猛,輕則咬死咬傷剛出生的豬崽,重則傷人,甚至把人咬死也有可能。

母豬的飼養難度比一般年豬大多了,從配種到懷孕生崽,都花費了不少精力,要是因為處理不好讓母豬咬死豬崽,這損失可就大了。

李本分不可能貿然答應,揉著剛被咬傷的左手,問:“何老大夫連這也教過你?”

麵對眾人視線,秦來娣也不怵,好歹當過幾年大夫,也是從不被信任坐冷板凳過來的,“前年隔壁隊的母豬,就是我跟何爺爺去接生的,我給他老人家打過下手。”

“是有這麼一回事,但來娣終究是還沒結婚的大姑娘……啊瞧我,是剛結婚。”中午領證,下午男人就走了,大家看她的眼神是既同情又戲謔。

李本分還在猶豫,王麗芬已經等不及了:“誰說大姑娘不能接生,那男大夫還看婦科病呢!”

社員們哄堂大笑,全都附和說是。

秦來娣衝她感激的笑笑,王麗芬已經安排上了,讓大家離遠一點,這麼多人圍著乾啥,又讓誰誰去燒開水煮紅糖,誰誰去準備乾淨的稻草,誰誰再去舀點豬食來,記得多加點苞穀麵……等秦來娣洗乾淨手,豬圈已經騰空,隻剩兩頭尖嘴大肚的黑毛豬。

她淡淡地看一眼,觀察豬圈被拱的痕跡,以及母豬身下稻草上的血跡,“疼三天了吧?”

“確實是大前天就開始哼唧不吃食了,我不知道是要生了……”

負責養豬的社員正說著,就見秦來娣輕手輕腳走近,原本還痛苦地哼哼的母豬眼睛忽然睜開,亮出白森森的牙齒,死死盯著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發起攻擊。

“疼這麼久可不就是難產嘛,這也就是豬,咱們女同誌要是疼三天搞不好已經一屍兩命了。”有老年婦女心疼地說。

“可不是嘛,去年我那娘家侄媳婦,疼了兩天一夜,送到衛生所就沒搶救回來,造孽喲……”

膽小的婦女開始抹眼淚,“這一年到頭就指著能分幾斤肉,要是母豬都難產死了,今年可咋過啊?”

“我家小老六前幾天病糊塗了,說想吃豬肉,我還哄他等過年就有了,我可憐的娃!”

有膽子大的,就急道:“怕啥,要真難產死了,母豬肉能吃,小豬肉也能吃……”

“呸!喪天良的!”但口水卻不爭氣的咽了又咽。

“嘿,老三嬸我看你到時候吃不吃,不吃你們家份子給我,成不?”

“……”

社員們正吵著,也沒注意秦來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地在母豬腰上和屁股上按了幾下,母豬原本還齜著的牙一下就收回去,居然連哼唧聲也小了。

隻有王麗芬不錯眼的看著這邊,見她居然敢摸老虎屁股,“嘿,你這丫頭……”

話未說完,就見她又在母豬後腰上輕拍兩下,那母豬居然就像是通人性似的,自個兒躺平了不說,還任由秦來娣動手幫忙。

忽然,有人“咦”一聲,眼睛都直了。

“來來來娣你從哪兒……”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秦來娣居然不聲不響的拉出一隻青黑色的東西。

“是小豬崽!”

因為難產,豬崽都憋得缺氧了,但好在小東西的生命力非常頑強,拉出來還會動。

秦來娣迅速地在它胸骨處按著,既不能把骨頭按斷,又要能刺激到心臟,這種不輕不重的力道其實是最不好掌控的,一直按到小豬能發出聲音,她立馬又轉頭去接彆的豬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