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二姐友娣(捉蟲)(2 / 2)

秦友娣訕訕的笑笑,“嘿嘿,是不是來娣給配的藥啊?我在村裡都聽說了,說我家老三用一碗野菜湯就治好了一個絕症病人,聽說還是崔五嬸對嗎?哎喲,那崔五嬸的病情十裡八鄉的誰不知道啊,就是在熬日子了……你們是不知道,現在外麵都在傳咱三妹是小神醫呢!”

當初給母豬接生的消息她也是聽說的,但不信,畢竟自家妹妹有幾斤幾兩她能不知道?可最近這野菜湯治病的事,大家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連老三那天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人學了個十成十,剛才進村她還親眼看見崔五嬸精神抖擻地在村口曬太陽呢!

“老三你說你可真能藏著掖著啊,以前咋不見你表現表現呢?”

秦來娣麵無表情。她其實從小就不太喜歡二姐,大姐淳厚善良,總是包攬所有的家務,小小年紀就能跟著奶奶掙工分,而二姐卻是乾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外加一個比泥鰍還滑的貨。

小時候,姐妹四個要是有個啥好東西,她總是能想方設法把大姐和小老四那一份哄走,奶奶發現了要揍她,她還能梗著脖子說是她們主動給的。

就這樣,男孩脾氣打抱不平的秦來娣,最看不慣的就是她,姐倆沒少乾架。但上輩子奶奶去世,大姐瘋了後,就隻有這個討厭的二姐給她寫信,打電話,寄東西,雖然她從來都是不回不收,絕不給她從自己身上撈好處的機會。

就是她被趙海洋趕走後,也是頭發花白的二姐拄著拐杖上門替她鬨,還說大不了跟她回農村,她兒子孝順,絕對能給她一口吃的……更彆說奶奶生病那幾年,都是她和二姐夫拉著平板車送醫院,每次一住十天半月,也都是她出錢出力。

想到這兒,來娣也裝不下去了,一把摟住她,“哼,咱們家最沒良心的就是二姐。”

“嘿,你這死丫頭,我咋沒良心了我,你們吃魚都不叫我,還好意思……”也不用誰招呼,自個兒拿了碗筷就開始挑魚肚子上肉最厚那塊。

廢話,她專門挑這個點兒餓著回來,可不就是衝這頓午飯嘛!

秦桂花白她一眼,“閉死你的嘴!”

友娣的臉皮那叫一個刀槍不入,不僅毫無波瀾還催著來娣趕緊講講結婚的事。最近附近幾個村子最大的新聞都圍繞老三,關於她結婚和醫術了得幾乎是平分吃瓜界天下。

聽說對方是個技術員,她一邊羨慕一邊酸溜溜,等再聽到對方父母在北大荒,頓時又憂心忡忡,反正是既怕老三過不好,又怕老三過太好。

“呸,你那點小心思打量誰不知道呢,趁早給老娘收起來。”

友娣跟牛大剛結婚三年,前年剛生下一個兒子,再加嘴巴厲害,在婆家過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所以大家也不像擔心愛蘭一樣問她在婆家的事兒,反正隻要問,聽到的要麼是她又跟尖酸妯娌乾架並成功占領高地,要麼是刻薄小姑子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成功案例。

吃完飯,秦友娣將裡裡外外都巡視一遍,最後發現啥好東西也沒有,隻能將目光投在麻袋碼成的小山上,“奶說這是你上山采的藥,快幫我看看,有沒有我們能吃上的,帶點回去也饞饞我妯娌。”

秦來娣滿頭黑線。

“你說這麼些藥,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要不賣到藥材收購站去?”

“我可是聽說了,小心彆被紅袖章抓到,也不算投機倒把,咱們村還有偷著賣雞蛋賣菜的呢,我公爹不也睜隻眼閉隻眼。”

秦來娣這倆月也一直在琢磨賺錢的事,還真跑收購站去問過兩次,可人家要的都是人參天麻這些值錢的,她起早貪黑找了倆月愣是人參須須都沒找到一根。至於她在山上采這些純野生的普通草藥,大都是營養不良的歪瓜裂棗,品相比人工種植的差遠了,人壓根不收。

秦友娣倒是不管她咋想,又自顧自的說,“我們隊上有個小丫頭,腦子可真活,一開始偷偷去賣雞蛋鴨蛋,自家的不夠賣,還會從社員手裡收,從中賺差價,後來彆人都學她那麼搞,你猜她又怎麼著?”

“她居然把雞蛋鴨蛋醃成鹹蛋,專門拿到城裡機關大院去賣,又賺了一筆,你說她這腦袋咋長的?”

秦來娣卻忽然靈光一閃,想到個主意。

於是,接下來半個月,大家就見秦來娣更忙了,既要養豬,又要采藥,還在院裡煙熏火燎的又是炒又是醃的忙到大半夜。

終於,忙活到國慶節後,來娣挑了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再次進城。

在村口搭拖拉機,幸好這個點兒隻有一名年輕小夥子跟她一路。小夥子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顯得很斯文,自從分到五裡屯知青點後,大家隻知道他叫廖四眼,全名卻沒人在意。

畢竟,每年分下來的知青不少,這些城裡年輕人乾農活是一竅不通,甚至還有裝病的偷雞摸狗的,結果年底還得跟社員們一起分糧食,所以社員跟知青之間仿佛有一條天然鴻溝似的。

來娣卻是個例外,她性格潑闖,又對啥都好奇,總找他們問東問西,一來二去也能打入“敵人”內部。

譬如眼前這個小廖知青她就知道,他們家是海城的,父親是無線電廠的包裝工人,他本來馬上就能頂替父親工作了,但因為不忍心妹妹下鄉吃苦,所以主動把崗位讓給妹妹……從六六年到現在七三年,已經在五裡屯待了整整七年。

以前,雖然知道廖知青的身世,但沒往心裡去,此時卻忽然想起個事——老賀也是無線電廠的,他和廖家人會不會就是同事?

那可就要好好嘮一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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