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瀾一笑就顯得十分乖巧,裝著的時候又非常有禮貌,王姨跟了南渡幾年,自然也是希望他身邊有個人照顧,樂嗬樂嗬地就被收買了。
南渡腿腳不方便,陳哲他們偶爾會來彆墅辦公,謝聞瀾自覺地征用了留在小會議室裡的電腦,將彆墅的設備全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跡,這才放下點心。
他說會做飯就是真的會做飯,清蒸鱸魚、苔菜滑肉、白灼菜心和板栗雞,最後再配上一道西湖蓴菜湯,口味清淡但也是色香俱全,直接承包了王姨的大部分工作,隻是洗澡卻是個大問題,南渡第一天還可以因為肩上的藥勉強忍受擦身,第二天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了。
謝聞瀾站在浴室門口:“南哥,需要我……”
南渡言簡意賅:“出去。”
他知道乖乖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該鬆一口氣:“那我就在外麵等,你有需要叫我。”
南渡右腿不能動,現在又傷了左臂,洗澡隻能以一個很彆扭的方式進行,不過南渡向來沒有什麼照顧傷口的意識,疼痛讓他感到迷醉和快感。
水流向下,他聽到謝聞瀾在一牆之隔的地方,似乎在跟同事溝通工作,用他那清冷的,風過山泉一樣令人舒適的嗓音,他連聲音都和陸星野一模一樣。
另一紀元已經有了很多可以清理身體的方式,但陸星野偏偏對這種可以說有些笨拙的沐浴情有獨鐘,他會抓住南渡瘦削的肩,讓雨淋濕他的身體,托舉著他在海裡沉浮。
像一尾魚,捂住嘴巴和呼吸,破碎隻能從指縫中泄露,尾鰭被迫纏住他的腰,於是潔白的海水就灌滿了胸腔。
南渡的手指劃過喉結又向下,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浴室的水聲還在繼續,謝聞瀾放下手機,他們中間隻有小小的一層隔斷,雨點敲在玻璃上,一點一點滲進他的心裡。
四、三、二、一……如果水滴做自由落地運動,需要幾秒墜落到地麵上?
不,不對,他們會率先遇到阻力,從山脊上滑落,草木不生的山脊,柔軟得隻能給予一點點摩擦,隨後依然是墜落、墜落、墜落、直到……
南渡唰的推開了門。
他的睡袍偏白,很容易看到沾了水又在滲血的傷口,謝聞瀾皺起眉:“我去拿藥箱。”
南渡的傷靠上,將整個衣帶扯下是最簡單的做法,剛剛同時出現在兩人想象中的肩終於落了下來,謝聞瀾小心地擦拭著溢出的鮮血,聲音壓得很低:“抱歉,可能會有一點點疼。”
繃帶繞開,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擦過,如同剛剛下墜的雨,謝聞瀾垂眸地躲避著南渡的眼睛,往下的視線卻望見南渡的胸口。
那裡並非是一望無際的潔白光滑,而是有著幾道彎曲的傷疤,成年累月,如同淚痕。
南渡看著謝聞瀾的變化的神色,笑了聲:“很可怕是嗎?”
謝聞瀾沒有說話,指尖卻微微往前伸了伸,輕得像是要觸碰。
“謝聞瀾,”南渡抓住了他的手,“彆用這種憐惜的眼神看著我,”握緊手指慢慢向下,慢慢滑落在了手腕上,“你知道的,我會對你這張臉有反應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