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衛師弟?”
衛泱睜開眼,心臟怦怦直跳,額頭上布滿冷汗,扯開被子就要往下跑,但是身上有傷手腳不穩,差一點就摔在地上,又被林鬆手忙腳亂給架了起來:“哎哎哎你小心點。”
衛泱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隻是抓著林鬆的胳膊:“我師尊呢?”
“你放心吧,容華仙君沒事兒,宋神醫已經幫他看過了,就在……”
林鬆剛剛指了一個方向,衛泱就直接衝了進去。
宋時微和南涯正在討論南渡的傷勢,談話被打斷,宋時微上下掃了一眼衛泱:“喲,醒這麼快?”
衛泱大步走到床前,看了看南渡蒼白的臉色和微微起伏的胸口,這才終於放下心,將自己從噩夢中撈了出來,轉向宋時微:“我師尊他……怎麼樣了?”
“你還有臉說,”南涯一腳踹在他的胸口,“若不是你學藝不精耽於玩樂,怎麼會連累你師尊替你渡劫,我當初就不該讓阿昭去找你!”
衛泱重重地撞在了牆上,唇邊溢出一絲血線來,當初南涯不過罵他一句衛泱都要立刻嗆回去,現下被這麼踹了一腳,居然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默默垂下了眼睛,眸中晦暗不明。
“行了!”眼看著南涯還要動手,宋時微趕緊上前拉住了他,“容華恢複修為還得靠他,你要是把他打出個好歹來,等會兒誰救你師弟。”
聽到南渡的名字,衛泱這才抬起頭,急切道:“神醫,我師尊他……”
宋時微:“放心吧,小命暫時不會有事,但是其他的,可就不一定了。”
衛泱一愣:“這是何意?”
“天雷鍛體,本該是好事,可你師尊本就帶著傷,體質又特殊,他雖然比常人的修煉速度快些,法子多些,但天道製衡,他筋骨不如尋常修仙者,一旦傷到,所受苦楚自然要更多。”
衛泱還沒來得及想南渡和尋常修仙者到底是何分彆,就被宋時微接下來的話狠狠地提起了心臟:“比如體虛體寒,頭痛腦熱,天寒落雨的時候舊傷複發……這都是會常有的事,若要他少受些苦楚,日後還是多尋些天材地寶,好生養著吧。”
*
南渡一連昏了五天才醒,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袖
口似乎壓著點什麼東西,他一動,趴在床頭的衛泱便睜開了眼睛。
他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瞳孔還有些血絲,一看就是沒怎麼消息,察覺到南渡醒來,那雙眸子瞬間染上一絲驚喜,又緊張地抓起南渡的手:“師尊現在覺得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南渡搖了搖頭,剛剛坐起來,就被衛泱抱在懷裡。
他攬著南渡的腰,又小心地避開背後的傷口,隻用下巴在南渡的脖頸處蹭了蹭:“師尊,你嚇死我了。”
他挨南涯打罵的時候沒說話,聽到宋時微說南渡可能落下病根的時候也沒有說話,現下見到了南渡,才終於露出了難得孩子氣的一麵。
沒人知道他抱著渾身是血呼吸微弱的南渡的時候有多害怕。
衛泱的聲線有些抖,似乎真的是被嚇壞了,南渡一怔,他素不與人來往,沒什麼哄孩子的經驗,他與衛泱床上的事情做起來毫無阻塞,這樣的溫存反而青澀。
南渡試探著抬起手臂,在衛泱背上拍了拍,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隻是他的時間裡除了修煉就是劍譜,連話題也生硬:“你取到本命劍了?”
“嗯。”衛泱應了聲,以為南渡是好奇,於是鬆開他,將那把黑色巨劍拿了出來。
劍刃薄如蟬翼,劍身重而不悶,裡麵隱隱有靈力流動,是把好劍。
南渡垂眸端詳了下:“它叫什麼名字?”
衛泱看了眼南渡放在一旁的月照劍,又轉過頭,手指輕輕拂過劍身。
似乎是受到他的感應,黑色劍身裡開始流淌出白色的光亮,仿佛覆蓋其上的一層薄薄月色。
南渡驚異地抬起頭,發覺衛泱正定定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逐光。”
昭昭其華,逐月之光。
這是他的劍銘,也是他一生的宿命。
衛泱此刻無比確信,他喜歡南渡。
衛泱的目光太過澄澈深邃,即便南渡不通情愛,依然能從中望見自己的倒影,湖水一樣,晃一晃,他浸泡的心臟就跟著軟下來。
南渡直覺自己不該承受這樣的目光,正要錯開視線,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衛泱捏著那薄薄的腕骨摸到手指,一點一點地插進指縫,又將南渡散下的一縷鬢發給繞回耳後,溫聲開口:“師尊,你考慮過結道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