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後仙門的人進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分坐兩旁了。
據前線記者殷卯報告,衛泱是聽完那句話之後,直接從凳子摔下來的。
“誰要跟你……”衛泱話說到一半,卻又似乎是怕拒絕了南渡再不言了一樣,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狠狠地一拂袖。
南渡倒沒什麼表情,坐在一旁剝自己的橘子,橘子自然是很漂亮的,色澤鮮豔顆粒飽滿,襯得那雙撕著橘絡的手更加修長白皙,剛進門的幾個修士一直盯著他。
衛泱冷冷地往那裡瞥了一眼。
這人不做容華仙君之後,倒是很不端著,難道這才是他的本性?
衛泱靠近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師尊彆忘了自己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他說話時幾乎挨在南渡的耳側,是一個絕對會被誤會的親密姿勢,南渡似乎是想往旁邊躲,衛泱抬眸一看,原來是南涯來了。
就這麼害怕在彆人麵前被看到?
那剛剛還提什麼……什麼道侶……分明仙門都已經拿他當個罪人了,還要在此惺惺作態!
他越躲,衛泱就越要攬住他的腰將人按在懷裡,隻是不知南渡身上的傷到底好全了沒有,又不敢抱得太緊,因此南渡稍稍一掙紮,就離開了。
衛泱的心臟被狠狠地扯了一下,南渡這麼急著跟他撇清關係,他心裡不能說是不難過的。
分明是他自己說的仙魔沒有分彆。
可衛泱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卻發現南渡其實轉了個身位,麵向他將手中剝好的橘子喂了進去:“知道。”
南渡在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他喂完橘子,又不躲不避地在衛泱嘴角吻了下,聲音低軟:“求你做事,我在哄你。”
衛泱立刻老實了。
他幾乎在一瞬間就聽到席間有人在罵:“傷風敗俗!”
衛泱沒有真要南渡做什麼禁.臠的意思,可南渡剛剛的這套行為在那群仙門之人的眼中看來似乎就是如此:“堂堂仙君居然為一個魔頭做這等事,實在是不堪入目!”
“怪不得如此袒護,原來早就勾結在了一起!”
“當日在誅仙台上二十釘真是少了!”
……
南渡神色如常地站起身,對著走到這裡的南涯拱手道:“師兄。”
“阿昭!”蒼梧收了徒弟就不管人,他二人幾乎一起長大,南涯一看到南渡清減的麵容立刻就紅了眼眶,“你受苦了。”
就算是在魔族,誰敢虐待這位啊,殷卯終於忍無可忍要出來,就見南涯一把抓住南渡的胳膊,“阿昭,跟我走,今日無論如何,我也要帶你回天蒼山!”
南渡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那位就站起身,握住南渡的肩將其往後帶了一步:“帶他回天蒼山做什麼,讓你們那位好師尊再押上誅仙台釘兩顆釘子嗎?”
“衛泱,那是你師祖!”
“在下一個魔族,可沒有光風霽月的正道仙尊做師
祖,”衛泱逼視著南涯,“師伯,你護不住他。”
“但是我可以!”
說完這話,衛泱長袖一甩,剛剛幾位嚼舌根的連人帶桌一起翻倒在了地上,其中最嚴重的當初之前在山門攔住衛泱非要比試的邱澤,整個人都被拍在了柱子上,連吐了幾口血才爬起來,剛剛站穩,清虛終於帶著浮明山的人來了。
“為防妖獸出逃禍害百姓,蒼梧仙尊已經先一步前往鹿鳴山進行封印,所以此次會盟,暫由我和南涯仙尊與你交涉。”
衛泱之前本就是個小輩,雖然平坐在對麵,清虛說起話來依然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豈料他說完,衛泱並沒有答話。
他隻是稍一側頭,轉向身邊的南渡:“師尊,口渴嗎?”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堂而皇之地詢問這個,南渡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麼,並沒有答話,衛泱卻兀自一點頭:“好,我知道了。”
“這位弟子,”衛泱笑盈盈地望向邱澤,“我師尊說他渴了,勞煩你倒杯水來。”
邱澤怎麼說也是親傳弟子,當即大怒:“衛泱,你不要欺人太甚!”
“哎呀,”衛泱唰的一聲打開折扇,“像我這種敬愛師長的人,我師尊要是身體不適……”衛泱望向清虛,“今日會盟,我怕是要焦灼難耐,再也不會多說一句話了。”
他打定主意再不開口,痛罵勸告一概不管,隻等著仙門自己將邱澤送上來,最後還是清虛壓低聲音對著邱澤說了句什麼,那人才終於臉色一白,走上前來。
邱澤彎下腰去給南渡斟茶,衛泱卻突然抬手將茶杯一擋:“我師尊喝不慣這個茶。”
他將果盤向前一推:“你把這盤葡萄剝了吧。”
“你!”
“我怎麼了?”
“孝敬師長是弟子的本分,我現在怎麼說也是和你師尊平坐的人,應當算是半個長輩,至於我師尊,那就是你長輩中的長輩的。”衛泱冷笑著將他摔到桌旁,“伺候長輩,不是你應當做的嗎?”
邱澤看了眼對麵的清虛,見他不發話,終於紅著眼睛剝起那盤葡萄來。
被一個魔頭當眾這樣羞辱,他以後在山門裡怕是再也囂張跋扈不起來,邱澤咬著牙將葡萄剝完,南渡沒什麼要抬手品嘗的意思。
當然衛泱也不會讓他吃彆人剝的東西,邱澤剛剝完,他伸手一推,滿盤圓滾滾的葡萄就骨碌碌落了下去。
“啊,我忘了,我師尊不喜歡吃葡萄。”他無視邱澤的憤怒,“勞煩這位道友,自己撿起來吃了吧。”
“衛泱!”
“我是為你好,”衛泱一隻手撐在桌子上,麵色一瞬間變得陰沉,“上元節前說了那麼多話,道友應當早就渴了吧?”
南渡這才轉頭看了衛泱一眼。
原來他竟然知道。
南渡放走衛泱之後,散布南渡碎了琉璃鼎毀了神君像挑起眾憤好讓大家罰得更重的,正是邱澤。
衛泱表麵上對他的傷不置一詞,又是在什麼時候偷偷查了這些,
等待著在今日發作呢?
“諸位不必這麼望著我,我就是一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人,”衛泱道,“要我出手對付亡靈也可以。”
“近些的仇報完了,那我再算算遠些的。”
衛泱搖著折扇掃視眾人:“當日試劍大會,我本該一舉奪魁,與我師尊共度佳節。”
“卻有一人透我魔族身份,將玉鼎換成了問靈石,”衛泱笑了笑,“是魔倒沒什麼,可我與師尊約好的上元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