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吹完頭發出來後,就看見太宰整個人跟一灘爛泥似的躺在床頭的那隻粉色的瑜伽球上。
楚書嘴角微微抽搐,“你在做什麼?”
幾乎快跟瑜伽球融為一體的黑發青年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開口道:“如你所見~我正在放鬆肌肉~”
隨即他又緩緩地抬起右手,那隻手跟沒骨頭似的在空氣中晃悠了幾下,做出一個懶散的邀請姿勢,“你要一起嗎~”
楚書一口回絕:“不用了。”
楚書拿起一旁正在充電的手機,打開備忘錄翻開先前在新乾線上做的旅遊攻略,在確定好明天的行程後順便又對一些遺漏的地方進行了補充修改。
這個時候,躺在瑜伽球上放鬆肌肉的太宰突然發來求救的信號。
“Help~mydarling~Ineedyourhelp~”
楚書被他那句甜膩的“mydarling”雷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反射性地搓了搓手臂,回過頭看著正在跟瑜伽球愉快玩耍的太宰先生。
“怎麼了?”
太宰眨了眨眼,衝著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神情,“好像是肌肉放鬆過度,我現在起不來了~”
“那不是正好。”
楚書木著一張臉,乾巴巴地開口道:“我看你好像挺喜歡那個瑜伽球,乾脆就躺在上麵睡覺算了。”
“誒~”
他的聲音拖得老長,“這樣可不行,我的腰會斷的~”
隨即他像是一隻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喵嗷嗷地叫喚了起來,“嗷嗷嗷,痛痛痛,腰要斷了!我的腰快斷了!啊,說不定我會因為不小心在瑜伽球把腰弄斷了而死。”
楚書看著他這副戲精十足的模樣,撇了撇嘴,走上前將人從瑜伽球上拉了起來。
等他成功將人從瑜伽球上扒拉下來之後,對方再一次表現得跟一灘爛泥似的,柔若無骨地倒在了他的懷裡,儼然是將他當成了第二個瑜伽球。
“肌肉放鬆過度~沒有力氣了~”
太宰可憐巴巴地對著他眨了眨眼,表情誠懇,我見猶憐,如果不是他的兩隻手跟鐵鉗似的死死地箍在自己的腰上,楚書說不定真就相信了他的這番鬼話。
不過即便知道他這是在演戲,楚書也不可能狠心將人推開,隻能認命般地將人攔腰抱起,放到床上。
以太宰這嚴重營養不良的體重,楚書毫不費力就能將他抱起來。
躺在床上的太宰又開始扮演小可憐,“我的腰好痛~”
楚書一聲不吭地擼起袖子坐在床上給他按/摩。
太宰眯著眼睛,跟一隻吃飽喝足的貓咪似的懶洋洋地享受著來自鏟屎官的馬殺雞,時不時從喉嚨裡擠出幾聲滿足的嗚喵聲。
楚書突然感覺自己像是養了一隻貓。
或許是楚書的按/摩手法太舒服,又或許是太宰這些天在醫院看守太累了,楚書捏著捏著就發現自己馬殺雞的對象貌似睡著了。
和清醒時那種像是戲精上身的跳脫模樣不同,太宰睡著的樣子相當平靜,平靜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沒了呼吸。
楚書盯著這張平靜的睡顏看了一會,拿起床上的羽絨被輕輕蓋在他的身上,隨後輕手輕腳地走下床,從櫃子裡翻出兩床乾淨的被子,鋪在了地上。
情侶套房的床是圓形的水床,稍微翻個身床身就會晃動得很厲害。
十年前的太宰睡眠很淺,十年後的太宰,淺眠的程度完全不輸給十年前。
做完這些後,楚書關掉了房間的所有燈光,一切曖昧與旖旎都淹沒在了黑暗裡。
楚書鑽進打好的地鋪,衝著床上的人影無聲說了句“晚安”,隨後就閉上了雙眼。
他這些日子或許也太累了,閉上眼睛還沒一會他就陷入了沉睡的狀態。
然後又做了那個夢。
夢裡依舊是熟悉的天台,熟悉的白衣少年跟黑衣少年。
然後他從天台上跳了下去,從建築物的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此刻的這張臉。
那是太宰治的臉……
上一次的夢境在這裡戛然而止,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立馬醒來,而是從天台墜落的場景突然跳躍到另外一個場景裡。
在這個場景裡,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膀,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他卻像毫無所知似的,沒有片刻停頓,繼續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
直到走到一條河邊,河邊長著茂密翠綠的野草,河水清澈,卻深不見底。
他在半人高的野草中穿行,鋒利的葉片割開他臉上脆弱的皮膚,鮮紅色的血液爭先恐後地從傷口裡冒出,滴在被他無情踐踏的野草上,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朝著前方的河水行進。
終於,他走到了河邊,然後,透過清澈的水麵,他再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長相。
依舊是熟悉的,太宰治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