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托弗先生,我非常欣賞,也非常喜歡您對幸福的理解和定義。”馬維含笑說道:“但是很遺憾,您的理論中,存在著幾處致命漏洞。”
“什麼漏洞?”
“社會基礎、人性道德以及...未來希望。”
馬維聲音平靜的說:“社會基礎決定了生活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就像海洋那樣包羅萬象,人們則是生活海洋中的生物,海水的溫度、含鹽量、壓力決定了生物的種類以及環境。”
“通俗來講,社會的基礎運行模式,決定了人們的生存環境,譬如羅曼諾夫王國,這個國家實行農奴製,農奴們飽受領主的剝削,他們或許可以感受到微小的幸福,可那通常具備不確定性,譬如今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哪怕交了昂重的稅賦,依然能留下不少糧食,可以過個豐年,這時他們會感受到幸福,但...”
“這種不確定且自身無法左右,運氣因素過高的幸福能維持多久呢?天災人禍時有發生,一場災難就可能摧毀一個家庭,讓他們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這時他們幸福嗎?”
手掌緊緊按住膝蓋,克裡斯托弗沉默了,有心反駁,可又覺得馬維說的沒錯。
“所以,我認為獲得幸福的一個重要基礎來自社會的穩定性,並非階層的穩定,而是社會保障製度的完善,沒有後顧之憂,自然幸福。”
馬維向後一靠,翹起二郎腿說:“其次,幸福的另一項指標與人性道德也有分不開的關係。隻要生活在社會中,就會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試想,一個道德敗壞,綱常倫理不存的社會,會激發怎樣的風氣?很多時候,為陌生人提供力所能及的一些幫助,就能讓自己得到滿足感,這是建立在一個穩定社會基礎上才能達到的理想狀態,人們需要德行,需要秩序,需要善良。對於欺騙、精致利己主義,必須抵製和管控。”
“人都有欲望。”克裡斯托弗緩緩搖頭,他找到可以反駁的點了:“你說的社會太過於理想化,欲望是無窮無儘的,我們應該教會人們滿足,而不是冒著風險去相信他人的善良,利己者、為了利益不擇手段者比比皆是,誰知道自己善意的幫助會不會招來災禍呢?”
“所以我們需要公序和正義。”
馬維笑著說:“如果人們沒有欲望,科技又怎會發達到今天的地步?任何一位資本家、精致利己主義者,都希望看到一個薄情寡義,追名逐利的社會,因為那樣,他們才能用自己最擅長的手段去壓榨、剝削其他人,而公序和正義,才是他們的天敵,於是他們不擇手段的想要摧毀公序、正義,企圖讓人們相信自己生活在一個正義不存,公序崩壞的社會當中,從而逐漸演變成閉鎖心門,冷漠無情的社會現象,生活這種環境中的人們怎麼可能獲得幸福?”
“一位偉大的領導者或許能夠調解這種極端的現象。”克裡斯托弗想了想說:“但人們還是會有欲望,這跟領導者沒有關係,也不是某個人某個勢力能左右的,誰不想過上更舒適美好的生活呢?”
“於是在社會基礎、人性道德之上,又演化出了第三點,未來的希望。”馬維輕聲說道:“人格無高低,但社會地位卻存在三六九等,這是權力,總是會有掌權者違背初衷,想方設法的為自己牟利,人們相信公序與正義的存在,可又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公序與正義的身上,因為你不知道掌握公序與正義行使權的存在本身是否正義。”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需要看到希望,什麼是希望?無論在如何黑暗的時刻,總有心懷光明者能夠站出來,這就是希望,他會為人們帶來撥亂反正亦或者改革弊端的勇氣,他不是一個人,應該是一個群體,一個滋生於廣袤的土壤之中,從群眾中來,又到群眾中去的群體,無邊無際,生生不息,沒有任何黑暗能遏製他們的成長。”
“所以,領導者必須為普通人留下晉升的希望,一條在任何時刻都不能動搖的希望之路,人民看得到希望,才能擁有幸福。”
望著目光有些震驚的克裡斯托弗,馬維含笑說道:
“剛才我說的,是真理,對我而言,幸福是獲得真理時必定能得到的東西,克裡斯托弗先生,你...”
“相信真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