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沉重的房門敞開,身穿灰色軍裝的博德利諾夫走進了彼得大帝曾經的臥室,這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輝煌,純羊絨地毯上滿是泥汙,除了吊燈、床以及書桌等不好運走的東西,所有值錢的事物都被帶走了。
撤退前,溫莎王國的士兵在指揮官的命令下洗劫了冬宮,他們摘掉牆上的名畫,搬走鑲金嵌銀的瓷器,把一切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陽台透來明媚的光線,卡捷琳娜站在雜亂的房間中央,注視著彼得大帝病逝時躺臥的床榻,腦海中浮現許多回憶。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這裡了,從保羅一世登基的那一刻起,她就去了莫斯克居住,整整三年,她都沒有來過彼得堡。
恍惚間,卡捷琳娜仿佛看到瘦骨嶙峋,飽受病痛折磨的彼得大帝躺在了床榻上,去世前的半個月,彼得大帝就因為病情過重而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但卡捷琳娜清晰的記得,父親握住自己手掌的刹那。
冰冷...卻又充滿溫暖。
“殿下?殿下!”
博德利諾夫的聲音將卡捷琳娜從回憶中拖拽出來,她抹了下濕潤的眼角,神情重新變得冷漠:“什麼事?”
“奧努夫裡他們都已經在大廳集合了,就等著殿下您召開會議呢!”博德利諾夫望著床榻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勸說什麼。
“聯係上馬維神父了嗎?”
“隨軍修士正在用神諭進行聯絡,應該馬上就能聯係上了。”
“走。”
卡捷琳娜戴上軍帽,細長的黑發自肩膀披落,“召開軍事會議。”
朝著會議廳走去的時候,博德利諾夫擔憂的問道:“殿下您還好吧?”
“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好了。”
卡捷琳娜頭也不回,士兵拉開會議廳大門,她帶著博德利諾夫大步走進。
一片狼藉的會議廳內,唯有寬大的桌子還算完好,這東西極難運走,價值也不如多搬幾個花瓶劃算,溫莎王國的士兵,甚至不願意多看桌子一眼。
但此刻,被士兵們忽略的寬大會議桌兩側,站滿了肩章帶花的高級將領,在攻入王都彼得堡後,他們洗了澡,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軍裝,並把自己這些年用命換來的勳章....一一戴在了胸前。
看到他們這副打扮,卡捷琳娜並不意外,在主位的高背椅上坐定,壓手示意將領們落座,沉聲說道:“諸位,昨天,我們奪回了王都彼得堡,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
“根據哨兵傳來的情報,溫莎王國的士兵已經逃走了,眼下是追擊他們的大好時機,這一點我想你們都知道,不過....”
深藍的眼眸掃過奧努夫裡等人的臉龐,聲音平淡的就像一塊寒冰,卡捷琳娜向後一靠,繼續說道:“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殿下!”
步兵團上校,馬卡洛夫將軍站了起來,洪鐘一般嘹亮的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廳內回蕩:“伊萬諾維奇公爵的軍隊在城外駐紮,已經擺開了陣勢,他將我們視作敵人,我們必須還以顏色!”
除了追隨彼得大帝征戰的老將外,會議廳裡還坐著軍功貴族家的子弟,而馬卡洛夫的發言,任何一位統治者聽了都要勃然大怒,認為是悖逆之語。
效忠於國王保羅一世的布魯金、戈夫曼等將領本應義正言辭的訓斥他,可事實卻是沉默。
不僅是沉默,年輕的戈夫曼·弗拉基米爾甚至目光火熱的站了起來,無比激動的說:“殿下,馬卡洛夫將軍說得對,保羅一世陛下近期就會返回彼得堡,如果咱們能趁這個機會攔住他,您將得到坐上那把椅子的機會!”
蓄著短胡,臉頰長的像鞋拔子的布魯金頷首點頭,對戈夫曼、馬卡洛夫等人的建議表示了讚同。
包括奧努夫裡、拉夫爾在內的一眾軍官,也紛紛附和。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