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問問小黑,這究竟是什麼情況。”馬維將報紙還給來文:“它昨天晚上帶咱們突襲了地下實驗室,現在八成已經回到管家先生身邊了,讓胖橘從它那裡獲取情報,跟蹤管家先生!”
“好!”
來文正要轉身離去,周圍旁觀的人群忽然發出一陣喧鬨,仔細聽去,好像是在喊‘聖女’什麼的。
馬維找到教會派來幫助他的主教梅麥特:“他們在喊什麼?”
“聖女迪爾德麗的判決結果下來了...”梅麥特主教咽了口唾沫:“審判庭決定維持教皇的判決,將迪爾德麗處以火刑....立即執行。”
“處刑地點在哪兒?”
“倫敦橋。”
橋上可不是執行火刑的好地方,但教會為了殺雞儆猴,讓所有人都看到背叛的下場,才把地點選在了倫敦橋,在那裡行刑,可以讓南北兩岸的居民都看到過程,起到震懾的效果。
聽到消息的居民都朝著倫敦橋趕去,比起水獸,他們對許久沒有出現的火刑更感興趣,溫莎王國的主要死刑是絞刑,火刑隻有教會才會使用,而教會已經很多年沒有判處某位信徒死刑了....
混在人群中,馬維也來到了泰晤士河北岸,破損的河堤上站滿了人,更有甚者跑到橋上觀望。
幾名獵魔人架著渾身顫抖的迪爾德麗抵達橋中央,把她綁在了木樁上,高高架起。
無數木柴、草垛堆到了她的腳下,澆了火油的木枝已經刺到了她的腳底,迪爾德麗不斷掙紮著,眼中滿是驚恐,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是在祈求女神的寬恕,可回應她的,是兩岸民眾亢奮憤怒的叫喊。
“燒死她!
!”
“把這個惡毒的女人燒成灰!
!”
“她不配當聖女!
!”
這一刻,好像昨晚的恐懼、驚慌,一切負麵情緒都變成了唾棄辱罵的源泉,許多人麵目猙獰,揮舞著拳頭,對捆在木樁上動彈不得的迪爾德麗宣泄怒火。
馬維站在人群中,麵色平靜,與周圍憤怒的民眾截然不同,靜靜的看著木樁上不斷扭動,想要祈求寬恕的迪爾德麗。
迪爾德麗今年多大?
馬維忽然很好奇這個問題,他詢問身旁同樣義憤填膺的主教梅麥特,得到的答桉是15歲。
15歲...
這個年齡的少年少女們應該做些什麼?
讓他們承擔如此重擔真的合適嗎?
馬維想起了特維爾城下在火焰中化作灰儘的聖女康斯坦絲,心中有些憐憫,心情很是複雜。
尤妮亞在人群中踮著腳尖,她被高大的人群完全擋住了,隻能尋求父親的幫助。
馬維抱起她,讓她騎在肩膀上,遙望橋梁中央。
在一片誅伐聲中,獵魔人點燃了草垛,火苗瞬間騰飛,濃烈的黑煙滾滾而起,高高升上天空。
劇烈的高溫與毒煙嗆入迪爾德麗的口鼻,破壞了脆弱的黏膜,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天際,很快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咳嗽聲。
有一瞬間,馬維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讓尤妮亞看如此殘忍的一幕,尤妮亞今年四歲,比迪爾德麗還要年幼,給她看這種場景,真的合適嗎?
心裡這樣想著,馬維沒有移動腳步,也沒有放下尤妮亞的意思,哪怕尤妮亞拽著他的頭發,讓他感受到了痛意也是如此。
火焰蔓延到了迪爾德麗的腳下,開始灼燒她的腳底,點燃了她的衣物,火焰再度蔓延,這一次,迪爾德麗再次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很快,她的身體被火焰完全包裹,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看著這一幕,馬維感覺周圍的叫喊有些吵鬨,他默默掏出轉輪手槍,對準天空扣動扳機。
砰!
砰!
接連幾聲槍響,馬維身旁一下子騰出了一片空地,剛剛還在呐喊的居民驚恐的看著他,馬維收起轉輪,麵無表情的說:“現在安靜多了。”
主教梅麥特不知道馬維發哪門子瘋,悄悄退開兩步,試探性的問道:“尼古拉斯先生,您怎麼了?”
“沒事啊,他們吵得我耳膜疼,就像有人拿著喇叭在你耳邊大喊一樣,不煩嗎?”
“哦哦哦...”
梅麥特主教再度退後兩步,看向橋梁中央,此刻的迪爾德麗,已經完全沒了聲音,火焰灼燒著她嬌嫩的身軀,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焦黑,黑中還夾雜著血紅的肉絲,就像一塊沒烤熟的牛排。
鐵鏈拖拽聲響起,勾魂人從灰霧中浮現,勾住迪爾德麗的靈魂,將她扯出身體,迪爾德麗的靈魂比馬維所見過的靈魂都要大,都要明亮,她緊緊抓著束縛脖頸的鐵鏈,嘴巴大張,雙腿不停甩動,似是想勾住什麼東西,阻止自己進入死亡國度。
勾魂人消失了,迪爾德麗沒能掙脫鐵鏈,被帶入了死亡國度。
“爸爸...”
尤妮亞抱著馬維的腦袋,疑惑的問道:“她做錯了什麼?”
“拋棄同伴,獨自逃生,她是一個逃兵。”
“逃兵應該被處死嗎?”
“看情況,如果造成了嚴重後果,是會被處以死刑的。”
“可造成失敗狀況的不是上層嗎?”尤妮亞用腓特烈語說:“如果烏布利一世沒有選擇正麵對抗黑潮,就不會出現聖保羅大教堂危機了呀!為什麼上層犯了錯不被懲罰,逃走的士兵卻要被處死呢?”
“因為指揮官比士兵寶貴的多,隻要不是犯了極為嚴重的錯誤,通常不會被直接處死。”馬維想了想說:“戰場就是這樣,戰爭就是這樣,一群老頭子發動的遊戲,卻讓年輕人去送死,最終享受勝利成果的也不是士兵....”
“我討厭戰爭。”尤妮亞皺了皺鼻子說。
“我也討厭戰爭,可總有些人喜歡利用戰爭來獲取利益....”
馬維抬頭看向天空,看向正午的烈陽:
“真正的大戰還沒有到來,快了...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