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便很滿意:“我那家商行遜色了些,最罕見的幾種藥材僅得了三樣。好在你這邊弄到了,也不必再去想其他的法子。”
兩人將藥材合在一處,分成數份。
葉殊看著其中一種藥材,說道:“我先前思索過,那不能確信的一種藥材應當就是此物。”
晏長瀾問道:“這是如何分辨?”
葉殊回答:“有數種藥材皆有可能,但根據其他藥材特性來看,應是為你我鍛體之用,其中有淬煉骨骼者,有淬血者,有練筋者,皆不能脫離肉身……這幾種藥材裡,多有清心明目之用,唯獨這一種藥性柔和,怕是為了舒緩煉體之痛,自應是它。”
晏長瀾見葉殊這樣說,不禁笑道:“阿拙所言有理,必定就是它了。”
葉殊點一下頭:“我這就將其炮製一番,你去前頭讓那夥計弄兩個浴桶過來。”
晏長瀾自是答應了,迅速去做。
沒多久,晏長瀾扛了兩大桶水進來,後頭還跟著個夥計,小心翼翼地一邊喊著“客人小心”,一邊守在旁邊,唯恐那浴桶掉下來。好在一直到放好了浴桶也不曾出事,夥計恰好站在門口,晏長瀾略側身,擋住他的目光,說道:“你且回去罷,無事。”
那夥計也不是沒眼色的,聽晏長瀾這樣說,也就賠笑幾聲,趕緊出去了。
此時,葉殊也弄好了藥材,將它們揉搓成粉末投到那浴桶裡。
浴桶中的水原是透亮的,而今被那些藥粉一灑,居然很快就變成了淡青色的汁液,散發出淡淡刺鼻的氣息。
葉殊道:“古法鍛體之藥,很是奇妙,竟無須煉製,隻如此即可。”
晏長瀾也有些驚訝,但那浴桶裡的汁液明顯已然做成,便是說葉殊所言不錯……他便說道:“那你我這就進去泡一泡?”
葉殊道:“泡罷。依照這些藥材的藥性,出不了什麼大礙。”
晏長瀾對葉殊之言很是放心,聽他這樣說了,也就乾脆將衣裳除下,徑直進入浴桶中,那邊葉殊也沒什麼不自在的,同樣快速除去衣衫,躍入浴桶。
兩人浸入藥液的刹那,就有絲絲縷縷的痛意自四麵八方鑽進了肌膚之中,讓他們全身都生出了一種輕微的刺痛,雖並不十分嚴重,但卻頗為難熬。漸漸地,這刺痛之感自外及內,很快讓兩人的血液變得灼熱,筋骨之處也有陣陣麻癢,越發地叫人不適了……
葉殊的神色不動。
晏長瀾的額頭有一抹細汗,但也沒有露出什麼其他神色來。
兩人的意誌都頗為堅毅,葉殊前世身負殘疾,若無意誌如何能拚到那地步?晏長瀾今生經曆大起大落,為能練劍追趕葉殊,他修行時也是經由許多磨礪。
因此,這點疼痛對於兩人而言皆不算什麼,並不能影響他們的心境。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浴桶裡的藥液儘數被兩人吸收,整桶水也恢複了之前的澄清。
葉殊道:“起身罷。”
晏長瀾伸手一抓,從旁邊拿了袍子穿上:“好。”
稍微修整一下外形後,葉殊將手掌覆蓋在兩隻浴桶上。
刹那間,一股淡淡的火氣自其掌心溢出,僅僅幾個呼吸時間,已然在浴桶裡的水液中來回數次,不見消散。以葉殊的神識能夠察覺,水液中那一點點殘存的藥性都被燒去,就算再有人拿著這兩隻浴桶仔細研究,也不能從中瞧出那些藥材的種類、分量來。浴桶裡留下來的水,就當真隻是水而已。
晏長瀾見葉殊如此仔細,暗暗記下。
葉殊做完之後,才道:“如今泡過一次藥液,可先嘗試修習一二了。”
晏長瀾自然是照做。
他的悟性雖主要在劍道上,但是對於這等鍛體之法也比旁人領悟得快些,不多時,他已似有所悟,便盤膝坐下,將那法門運轉起來,汲取法力,往四肢百骸運行。
葉殊緊緊盯著晏長瀾。
他能見到晏長瀾的皮膚突然變得枯黃,而他原本俊挺的五官也變得扁平,整個人再不同先前那樣俊逸,而是平平無奇,反而顯得有幾分醜陋。
葉殊仔細感知了一番,發現晏長瀾的氣息也有一絲變化,隻是這變化並不明顯,還不能混淆他人的判斷。
但總體來說,這回的常識,略有小成。
不過,等晏長瀾站起身後,葉殊就發覺他除卻皮膚變化以外,身形骨骼並無變動。
晏長瀾道:“如今泡了一回藥液後,改換五官、皮膚已然可行,但若是想要改換骨骼筋絡等,就尚且還不能承受。”
葉殊頷首道:“這也在意料之中。”
旋即,他也將那法門體悟一番,嘗試著做了改動,果真如同晏長瀾所言,他的改動隻能是少許外觀,可真正涉及內在的,卻還不成。
葉殊已然有些滿意了:“才初涉此法已有如此效用,之後學得深了,必有大用。今日泡過一次,為免不能承受便不再繼續,待得明日再來。”
晏長瀾道:“這一次買下的藥材,也能用上個七八次了。”
兩人有了這法門,心下都頗愉悅。
晏長瀾在葉殊麵前幾度換過了膚色、五官,皆很順利,葉殊也如此施為,練得純熟。
最後,葉殊便道:“此法若非必要,絕不可傳於外人。”
晏長瀾鄭重說道:“阿拙放心,若你不允,我頂不會傳於他人。”
對於晏長瀾的承諾,葉殊自然信任,他略一頓,還是說道:“倘若有於你而言極為重要之人處於生死關頭,我卻不在,你傳了亦無妨。”
晏長瀾心中一暖,笑了一笑:“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