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麵容沉靜:“進去罷。”
晏長瀾道一句:“但願能在一處。”
原本不曾想過會分散, 隻是越是下落越是覺著似乎有些不對, 在即將落地前,兩人才會同時出手要抓對方,卻不知其他同門是否也能及時反應過來。
但不論幾個同門下來後有何感想, 如今他們都已然失散, 隻有葉殊和晏長瀾能並肩同行。
之後,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這血霧之中。
滿鼻的血腥……
晏長瀾和葉殊迅速朝前走,葉殊釋放出神識, 探查周遭的情形。
在血霧之內, 似乎略有阻擋神識之用, 原本可以探查百丈的葉殊, 而今隻能探查三十多丈而已。但儘管如此, 他們兩個於此處也比旁人更有優勢。
沒多久,葉殊倏然喝了一聲:“長瀾, 左邊三步處!”
晏長瀾反應極快, 迅速往那裡拍出一張小雷符。
雷光迅速閃現,那處發出“嗞嗞”一聲響, 旋即好似有一聲尖叫襲來,轉瞬就消失了。
兩人就往那處走去, 正好見到一道血紅的人影爆成血霧,什麼東西都不曾留下來。
晏長瀾有些遺憾:“可惜並無魂煞珠。”
葉殊道:“十隻血魂裡大約隻有一顆, 如今見不著,也是尋常。”
晏長瀾點點頭:“這魂煞珠中也有一種寶煞罷?”
葉殊回答:“正是,隻是太少, 用起來也有不足。”
晏長瀾稍一頓:“若是能多弄些來……”
葉殊道:“到時我自有法子將寶煞聚集,約莫也就能用了。”
聽葉殊如此說,晏長瀾頓時頗覺精神:“既如此,那就要多多搜集才是!”
葉殊道:“我來找,一起殺罷。”
晏長瀾笑道:“好。”
隨後果然葉殊的神識搜尋得更快,不多時就遇上了有足足三隻血魂,晏長瀾也是迅速地殺了過去。
這些血魂儘管瞧著似乎有煉氣三四層的修為,但在拙雷劍下卻很是容易對付,幾乎一劍一個,就能將其斬殺,化為一團血霧。
然而,在三隻血魂被殺死後,依舊無有魂煞珠留下,足見此物之罕見。
兩人也不著急,繼續往內中走去。
葉殊每每察覺有血魂出現,就指點晏長瀾前去誅殺,但凡是在煉氣六層以下的,就都由晏長瀾一人對付,倘若達到了煉氣六層的,葉殊才縱身而上,與晏長瀾一起出手。
終於,在殺死一隻煉氣六層的血魂後,地麵上出現了一顆圓滾滾的珠子,色澤烏中帶紅,上頭似乎散發出絲絲陰寒之氣,將其拿起來以後,就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好似法力都有些躁動不安。
葉殊稍作體悟,說道:“若是將此物帶在身上,影響頗大,若是運行功法,也時時都有要被打斷之感。不過,如若能在隨身攜帶此物時打坐修行,適應之後,對於法力的掌控也會更強,對意誌亦有頗大的磨礪。”
晏長瀾也拿了珠子感悟一番,點點頭:“的確如此。阿拙,待為你弄到足夠的魂煞珠後,也再多獵取一些,對你我修行皆有好處。”
葉殊頷首:“自然。”
有了這一顆魂煞珠出現,兩人更有信心些,便持續殺滅血魂。
每逢法力用過一半,他們就有一人打坐吞服丹藥恢複法力,另一人則為其守護,待前者恢複,就來為後者守護,皆達到全盛之態後,再來出手。
如此過了有兩三個時辰之久,葉殊和晏長瀾大約殺死了上百隻血魂,合起來得了有十來顆魂煞珠,運道倒也不錯。而後他們便也覺察到,這魂煞珠在煉氣四層以上的血魂裡方會多些,若是遇上煉氣四層以下的,殺個二三十隻也未必能得一顆。
不論殺死何種境界的血魂都要消耗法力,既然煉氣四層以下的少有魂煞珠,兩人再遇上這等境界的血魂就將路讓開,並不去殺,而儘力多殺些煉氣四層、五層、六層的血魂,而若是看到了煉氣七層的,則多是躲開——畢竟這境界的血魂頗難對付,兩人合力也未必能勝,縱然能勝代價亦不小,還是放棄為好。
有了確切的想法,兩人再殺數個時辰後,得到的魂煞珠就更多了些,漸漸手裡有了三十五六之多。但是對於葉殊而言,這三十五六也是不夠的,隻因每一顆魂煞珠中的寶煞隻有一絲,若當真要用它們來煉器,那至少也得有上百顆不可。
不過,今日殺了這許久,兩人的花費也是不小。
法力的消耗要用丹藥彌補,法力有不濟或是血魂境界高些時,往往須得使用不少的靈符。若非是補充法力的丹藥、靈符葉殊都能自製,那花費就更是了不得了。
但就算如此,兩人現下手中所餘也並不多,想要在此處待上一夜是不足了,還是得儘快出去,花個幾日補充完備,再來不遲。
於是,兩人且戰且退,直接往山穀外而去。
隻是還未接近洞口,突然間他們便察覺這穀中的血魂似乎突然變多了,甚至血魂之間也還是互相吞噬,那煉氣二三層的血魂早已被更為強大的給吞吃乾淨,叫其變得越發厲害!
晏長瀾一邊沉著應對,一邊問道:“阿拙,你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葉殊手中打出一道小雷符,唬得一些血魂退卻,清出一片空地:“我倒也打探過,據聞當血魂被殺了許多之後,就有更多血魂湧出,形成潮汐,是為血魂潮。一旦血魂潮出現,其中血魂大多都有魂煞珠,但若是一個不慎被血魂潮留在了穀中,則肉身化為血水,魂魄也要化為血魂了。”
簡而言之,血魂潮對於修為極高明的修士而言算得上是機遇,但是對於修為低微的而言就是莫大的危難了。
晏長瀾道:“你我儘快離開罷。”
葉殊也是這般想法:“用靈符開路,快走!”
兩人同時打出小雷符,甚至用了幾顆雷霆子,將周遭的血魂炸了個粉碎。
之後他們急速地朝著山穀邊緣而去,待到了最外圍,他們馬上朝半空打出一道法力,驅散一片血霧,而後找準一個空隙,立時騰空而起。
早有許多修士提過,進入這血魂穀後,進去時容易,出來時卻要在邊緣處以法力打散血霧,才能脫離地麵,不過一旦脫離地麵,再想出去就十分順利。
葉殊為來此處,打聽了不少消息,當然也有遺漏之處——譬如若是多人一起入內恐怕會被分開之事,但關於如何進出之事,他卻是仔仔細細問了個明白。
騰空後,兩人隻覺身子一輕,就這般飄起來有數丈高,之後他們同時扔出一塊踏板,用腳一點,再使用身法,才順利落在了附近的一處山崖上,很快離開山穀。
此刻,葉殊與晏長瀾站在血魂穀旁稍矮的山峰上,低頭看著穀中的情景。
下麵的血霧是與來時的平靜不同的翻滾,雖不至於如同煮沸了的水一樣,卻也躁動不安,似乎裡麵在不斷地孕生著什麼變化。
如此情景下,其中自然也死了不少人,間或就有慘叫聲傳出。
晏長瀾皺起眉。
他陡然發覺,一起過來的同門並不曾出現,然後自然就有些擔憂——如今血魂潮起,他們若是在裡頭稍慢一步,未能及時出來……
想到此處,他急忙深吸一口氣,止住那些不好的想法。
葉殊立在晏長瀾身側,陪他一同等待穀中之人。
陸陸續續的,不少修士倉皇地逃離出來,但也有境界高的修士退走得遊刃有餘,還有些修士似乎因著經驗豐富多有準備,即便碰上這突發的情形,也迅速地做出反應。
大約一個時辰後,血霧裡倏然躥出個紅衣的身影,她急匆匆地衝到一邊的山崖上後,手裡的鞭子赫然一甩,長長地延伸到下方。
與此同時,另一道身影衝出,迅速抓住了這長鞭,被一拉而上。
緊接著,還有一個青年背著個溫婉女子,踩著踏板迅速衝出,與前頭那一男一女站在一處。
見到四人,晏長瀾鬆了一口氣。
阮紅衣、葛元烽,還有朱堯夏玉晴兩個,都順利離開了。
晏長瀾和葉殊一起到了他們身邊。
夏玉晴被朱堯放下來,一隻鞋不知去了哪裡,雪白的足襪上俱是血跡,竟是受了傷的。
晏長瀾關切道:“夏……夏師妹無事罷?”
夏玉晴很坦然:“無事,隻是一時不慎,並無大礙。”
朱堯很是關心夏玉晴,但同樣說道:“的確無事,晏師弟放心。”
晏長瀾就點點頭。
他方才瞧過,隻是皮肉傷,休息個一二日,吞服些丹藥就會很快好轉。
之後,晏長瀾還是問道:“你們進去時可是在一處?陸師弟呢?”
阮紅衣此刻也把眾人都瞧了眼,彆彆扭扭地說道:“那家夥還未出來?在進去時,他的確與我們失散了。”
接下來,還是朱堯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因著他們並不知道山穀之內會有吸力,所以在下去之後,他們也是險些被分開的。好在葛元烽當時就拉著阮紅衣,朱堯與夏玉晴反應都快,互相拉扯,他們四人才能落到一處。
但落到一處後,幾人才發覺陸爭與他們不在一起……也是,他們和陸爭的交情都是泛泛,各自拉住的也都是情誼深厚之人,就無人去拉陸爭,陸爭也未主動拉扯他們,自是就和他們分散了。
當然,幾人也沒見到晏長瀾與葉殊兩個,但阮紅衣目光明亮,是瞧見他們倆互相拉住了的,故而對他們也很放心。隻是……對於或許就隻有一人獨自落入血魂穀的陸爭,他們想到他時總是有些不自在。
後來四人齊心協力,在血魂穀裡殺死了不少血魂,那魂煞珠也弄到了一些。因著他們可以輪番休息,所以在殺滅血魂時不曾出現什麼狀況,隻是有一次他們不慎碰上了煉氣七層的血魂,逃離時夏玉晴不小心傷了腳踝而已。至於其他的險情,就隻有血魂潮爆發時了。
好在他們互相信任,在不少帶了雷電的靈符、法器相助下,順利地脫離。
葉殊和晏長瀾也大略說了說自己的經曆,不過關於葉殊有法子找到血魂且避讓強大血魂之事,則不曾說起,一些細節也都有掩飾。但總體來說,他們兩人也是安然無恙。
如今,就隻剩下陸爭還不曾見到了。
阮紅衣撇嘴:“也不知他是還未出來,還是先出來先走了?”
其餘幾人也是在思忖此事。
陸爭要是先出來,以他的性情……先離開也未必不可能。
但若是他不曾出來呢?他們總要在這裡等一等,要知道陸爭安危如何。
朱堯稍作思索,說道:“阮師妹,你和葛師弟先送受傷的夏師妹回去,讓她在客棧中好生休息,也瞧一瞧陸爭是否回到了客棧。若是他不曾回去,你們隻管在客棧裡待著,若是他回去了,就讓葛師弟過來知會一聲。”
這也算是一個法子。
夏玉晴原本要拒絕先回去休息之事,但其餘人都很讚同,就暫且這般分工合作了。
葛元烽與阮紅衣帶著夏玉晴直往客棧而去,餘下晏長瀾、葉殊與朱堯三人,在此地依舊等待。
朱堯還是說道:“葉大師,你不如也先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