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眼眯起。
奇風妖鹿,乃是一種能奔馳於大風之內的妖獸,據說風穀裡的確是有的,但也因著這裡的風太大了,很多奇風妖鹿無有足夠的吃食,以至於不能成年,導致這一族群數目極少。而成年的奇風妖鹿便很是凶猛,算是風穀內與剮骨狂風齊名的一種妖獸。
這樣的奇風妖鹿,應當是生活在風穀的深處,而修士淬體卻是很少進入到風穀深處的。因此,修士們極少遇見這妖鹿,可一旦遇見,且擋在了對方奔行的道路之上,那麼就隻有死路一條了……顯然,如今葉殊的運道,便十分不好。他不僅遇見了,還恰好就是擋在了這條道路之上。
看妖氣,奔來的奇風妖鹿應有數百年的道行了,雖說還未能堪比築基,但是也相差不遠。它這般乘禦大風猛奔而來,若是當真撞在葉殊的身上,那便隻有被撞死一個結局!
葉殊的眼瞳驟然收縮。
不過就在下一瞬,葉殊發髻上的小蠍子陡然躁動起來,立時自他頭上直直跳了出去,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跟奇風妖鹿來了個凶狠的對撞!
葉殊趁機再退,目光卻落在凶麵蛛蠍的身上。
先前是因著凶麵蛛蠍感知到了他的危險,才會這般迅速出擊!
而凶麵蛛蠍在衝出去的刹那,就肉眼可見地迅速變大,眨眼間它和那奇風妖鹿相撞時,其大小已然不比妖鹿遜色,甚至猶有勝之。
二者相撞,巨大的風流猛然朝著四周崩開,幾乎化為實質,要掃蕩周圍的一切。
葉殊躲開了這風,清晰地看見,凶麵蛛蠍硬生生阻住了奇風妖鹿衝撞的趨勢,斷了妖鹿這一次的“迅遊”。
與此同時,奇風妖鹿發出一聲哀鳴。
它的鹿角生生撞在凶麵蛛蠍的身上,撞斷了!
青色的鮮血直流……
奇風妖鹿似乎發現凶麵蛛蠍不好對付,也很識相,就想要扭頭逃走,但凶麵蛛蠍卻非易與之輩,好容易尋到了一個好獵物,又怎會輕易放手?何況獵物明顯心怯,正是進擊之時!
於是凶麵蛛蠍也不等奇風妖鹿如何,便迅速擺尾,那長長的尾鉤驟然橫掃,鋒銳的前端就要深深刺入奇風妖鹿的身體!
奇風妖鹿驚慌失措,它的腳下倏然生出一陣狂風,居然是使出了它天生就有的妖法,逃離時比先前足足快了三四倍之多!然而凶麵蛛蠍仍舊不肯放棄,也立時生出了變化來。
葉殊看到,在凶麵蛛蠍的足下縈繞著淡淡的雲,讓它整個好似騰雲駕霧一樣,在追趕那奇風妖鹿時,與其是再爬行,不如說是在爬雲。
這般的妖蟲當真是前所未見,早年它也曾帶著葉殊趕路,那時的雲霧所有,卻不似如今這般明晰,而若是這凶麵蛛蠍再長成些,說不定不止可以爬雲,還能——騰雲!
不過說起這些都為時過早,且看那凶麵蛛蠍爬雲之後,極快地便衝到了那奇風妖鹿的身後,此刻它尾鉤甩得更快,隻用了須臾時間就刺進了妖鹿身體,下一刻,妖鹿原本青色美麗的皮毛,就驟然變成了漆黑——它中毒了,是劇毒!
葉殊皺了皺眉。
那凶麵蛛蠍在毒殺了奇風妖鹿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倏然間扭過頭,發出低低的叫聲,似乎是在討饒。
葉殊默然。
他能感知到,凶麵蛛蠍比從前更聰慧許多,奇風妖鹿的皮毛價值不菲,血肉與內丹等都各有妙用,如今中毒而亡,體內與皮毛都變成了劇毒,凶麵蛛蠍用來食用自然無妨,但其本身的價值,卻是一下降到了最低。
凶麵蛛蠍,似乎明白這一點,方自覺自己做錯了事。
葉殊道:“日後留意便是。”
凶麵蛛蠍嗚嗚又叫了兩聲,便興高采烈地撲了上去,不知是咬住了那隻餘下一絲暖意的屍體,還是用了什麼其他的法子,不多會,那整具鹿屍就統統被吸走了一樣,連骨頭架子都沒能剩下……地麵上,也不見屍體所化的毒水,乾乾淨淨,仿若先前不曾有任何物事出現一樣,
稍一頓,葉殊開口:“回來,走罷。”
那凶麵蛛蠍也很是聽話,似乎一頭奇風妖鹿讓它稍稍有了些飽足之意,便搖頭擺尾地飛快回來,化為極小的一隻,衝到了葉殊的頭頂,趴在那發髻的附近。
葉殊也不多留,在凶麵蛛蠍歸來後,便迅速離開此地。
他當與先前一般繼續深入,尋找晏長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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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瀾修行不知多少時日,才被腹中激烈的轟鳴聲驚醒。
他陡然睜開眼,發覺自己不知入定修行了多久,已然是饑腸轆轆,很難堅持了。
晏長瀾覺出腹中絞痛,雖是修士也不敢怠慢,就迅速取出一滴涅金蜂蜜喝了,與此同時,他也發覺自己身上的傷口又出現很多,這是定風丹藥力即將耗儘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