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子陡然嵌入一處, 上方的陣紋便似乎有一絲微芒劃過,而原本的護族大陣之上,仿佛就有一股氣流倏地震蕩,好似受了什麼衝擊一般。
儘管陳族眾人大多對陣法並無多少了解,可僅僅是這些動靜,都足以叫他們明白,待這每一顆珠子入得各處之後, 就自然會有絲絲變化生成, 隻是那些變化如今尚且不夠完整,他們不能立時看出罷了。
一路走一路施展, 陳族眾人察覺到周身的威壓似乎更盛了些, 但始終有所缺漏,而等到葉殊將晏長瀾盆中最後一顆珠子打入祖祠內的陣盤附近後,偌大的陳宅, 都在這一瞬猛地一震!
這一震, 當真是讓陳族眾人駭了一跳。
葉殊所做之事卻是未完。
他來到那護族大陣的陣眼,那塊陣盤附近。
早先葉殊在看出此陣後,並未要求立刻去看陣盤,如今見到,果然一如他之所料, 正是白蛇陣, 且比他陰陽之中的白蛇陣相較, 似乎有些陣紋略有薄弱, 正是磨損之故。
現下他來到此處, 正是因著黑蛇陣已然布置妥當,要將先前白蛇陣上的諸多陣紋重新描補,以免拖了新陣的後腿。
略作思忖後,葉殊將一隻瓶子放入晏長瀾手中。
晏長瀾應道:“阿拙放心。”
葉殊微微點頭,旋即開口:“如今我要將其他陣紋描補,諸位可以在一旁觀看,但切莫出聲,以免有所影響。”
陳族眾人自然是答應下來,隻是他們並不知曉,葉殊將這瓶子塞給晏長瀾,卻是為何?
不過不知歸不知,他們亦靜觀其變,不曾多問。
很快,葉殊就取出一把刻刀,開始在那核心陣盤上動手。
他的手掌很穩,每一道紋路都沉著而不失輕靈,他描補陣紋時,是端正地刻入原本的陣紋之內,使其痕跡更深。與此同時,他的力道大小不一,原本就頗為深刻的陣紋裡,他用的力道很輕,而已然磨損的,他便稍微用力,以至於但凡是他所重新鐫刻過的陣紋,每一筆都是一般無二,竟然瞧不出是出自不同的陣法師之手!
陳族眾人,歎為觀止。
晏長瀾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葉殊,眼見葉殊的額頭微有點點細汗,便知這描補陣紋說不得比之重新鐫刻還要來得辛苦些。他不願看著葉殊脫力,因此才察覺葉殊麵色白了一分後,就立即將那瓶口湊近葉殊唇邊,稍微一傾。
葉殊本能含住,咽下一口,登時原本有些空虛的丹田就被補充了幾分。
晏長瀾見狀,微微放心,繼續旁觀。
這時陳族眾人方才看出,原來這晏親傳是擔負起隨時給葉大師補充藥物、恢複法力之責。這也不足為奇,儘管他們都相處得不錯,但這等私密之事,自然還是要讓自己最為信任之人出手。
陸爭始終默默跟隨。
他這幾日也見識到,葉大師的本事比他原本所想更為淵博,他這位晏師兄跟隨在葉大師身邊,受到了不少的看顧,他這個晏師兄的師弟,也是因著師兄之故,被葉大師“愛屋及烏”了。
如此看來,晏師兄遇上葉大師實乃萬千幸運之事,而他這個原本應該萬劫不複的邪修,也是十分幸運了……
因此,他越發留意陳族之人。
即便如今是在陳族之內,他也絕不會掉以輕心。
非是他信不過陳族之人,而是陳族上下如今都在為護族大陣而歡喜,看著那陣法都難以移開視線,那麼護持葉大師、晏師兄安危之事,他這個沒什麼本事的,可不就要更用心麼。
漸漸地,葉殊將陣盤上的所有陣紋儘數重新鐫刻,使得陣盤恍若重煥生機,比之先前已然有些暗淡之感的情景,不知要強上多少。
但是葉殊在鐫刻完最後一筆時,卻覺著有一絲暈眩之意,晏長瀾一手攬住他的腰,並順勢又將涅金蜂蜜湊到他的唇邊,給他喂了一口。
葉殊緩過神,對上晏長瀾滿是關切的眼神,又覺出他手臂之用力,不免心中微動。
但這一點微動還未叫他想出什麼,另一邊的陳青銅已代替陳族上下擔心詢問:“葉大師可還好?不如先休息片刻?”
葉殊道:“我正要調息。”
於是陳族眾人便等他調息。
好在這調息也不必多少時間,葉殊並不吝於多喝些涅金蜂蜜,恢複極快。而待他恢複之後,就帶著陳族人迅速地走到一棵樹下,稍作比量,指著一處說道:“將此處掘開。”
晏長瀾聽他之言,重劍一揮,就來掘地了。
陸爭嘴角一抽,也馬上拿了血劍,過來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