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座峰頭上,陡然生出了薄薄的雲層,有氤氳的霧氣彌漫,幾道極為強大的威壓自其中逸出,雖說一瞬便已壓下,但是所有在場的修士儘皆知道,這正是原本在內殿之內的元嬰老祖出來觀禮了,隻是並未現身於人前罷了。
與此同時,淳於家、嶽家兩家的家主也已出麵。
兩人都是金丹修士,相對立在一尊大鼎兩邊,而兩家子弟、長老也按照身份境界以此立住,等候新人前來。
倏然間,天邊有一道清越的鳳鳴聲傳來。
眾人抬眼朝那處看去,隻一刹那,就見天邊紅霞之中,一雙彩鸞比翼飛來,隻瞬息間便浮在殿前的半空之上。
隻見一雙穿著火紅喜服的年輕修士立於其上,此刻彼此相視一眼。
那麵容嚴肅些的伸出手來,另一個俊俏秀美的露出一個笑容,將手搭上,與其相攜。
下一刻,兩人翩然一躍,就此落了下來。
他們的麵上都帶著微微喜意,看得出彼此之間頗有情意,非是那等隻為修行而尋體質相合之人,也非是隻為了兩個家族聯姻。
隨後,兩人從容走來,並肩而立。
倏然間,一名元嬰老祖赫然出現在最前方,正是操辦大典的淳於有風。
隻見淳於有風收起平日裡的狂放之態,倒是有了幾分長輩之態,靜立之後,緩聲說道:“如今大典即將開始,你二人可以做好準備?”
淳於秀與嶽千君正色應道:“是。”
淳於有風微微點頭:“如此,請行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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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與晏長瀾坐在一處,看向那一雙彩鸞,說道:“真正的鸞鳥乃是極其罕見的大妖,血脈之內更有神異。這一對彩鸞雖非真正鸞鳥,但其形貌如此類似,想必的確含有些許血脈,日後若是能好生培養,未必不能返祖。如此妖禽,極難得見,看來,這一次的婚事,兩家人都很是放在心上。”
晏長瀾聞言,不由笑了:“如此甚好。淳於師弟也算苦儘甘來,日後與嶽道友一處好生修行,也不會再生出什麼心結來了。”
葉殊頷首:“若是遵循古禮,那尊大鼎便是敬告天地之用……我觀嶽千君比之尋常修士來見識更廣博,想必曾經有過奇遇,古禮如何他也理應知道。如今既然立了這大鼎,多半便並非隻是尋常的成婚,是要真正結為道侶。”
晏長瀾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依我看來,我等修士原是以追尋大道、成就大道而逆天前行,若非是真心真意,情願與一人同生共死,實在不必放縱心思於情愛之內,更不必做個尋常的成婚典禮,反而可笑了。”
不過,儘管於晏長瀾看來,或是不耽誤他人,或是結為道侶,並無其他,可世上到底有許多修士資質不足以成就大道,也未與人情深不改,隻是因著家族、勢力、子嗣、利益交換等種種外物而成婚,結成尋常牽絆而已。所謂的成婚大典,亦不過妥協之物——世人多是如此,成婚即為成就生死伴侶者才是罕見。
葉殊則讚同晏長瀾之言。
他自然能理解大家族中,資質尋常、不再追尋大道者為圖有資質的子嗣而成婚——即便是葉氏並不要求子孫聯姻,也因為諸多緣故而多有如此,可於他自己而言,一心隻在大道之上,若非是與晏長瀾兩世淵源,且確實為其有所情動,必不會接受晏長瀾之心意。
如今看來,嶽千君與淳於秀也是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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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數鳴,隻聽得淳於有風醇厚的聲音響起:“上高香,敬告天地!”
嶽千君與淳於秀將三支高香送入那大鼎之內,青煙嫋嫋,直上雲霄。
“取心血,結成道侶!”
嶽千君與淳於秀皆是逼出一滴心血,於大鼎之內融合,再回到各自體內,並宣誓天地,自此不離不棄,生死不改!
“拜親長,此契即成!”
兩家的親長走出來,嶽千君攜手淳於秀,深深下拜。
自此,他們便是真正的雙修道侶了。
當天地之間有極為玄妙的感覺降臨,落在嶽千君、淳於秀二人身上時,二人也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的牽絆變得極深——這世上,除卻他們彼此之外,再無人比這牽絆更緊密了。
如此緊密,叫兩人不覺微笑起來。
晏長瀾看著這一幕,感知著自己與葉殊之間的契約,心裡也很安定。
道侶啊……最為珍愛之人。
亦是心之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