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天傑心中咬牙切齒, 暗罵一聲:真賊子!
但暗罵歸暗罵, 麵上卻不能顯露, 他堂堂元嬰後人,哪裡能與這等出身卑微、全憑運道拜入高門的下賤之輩一般放縱,便是要將這廝打落台去, 也務必要勝得漂亮才是!一時他又生出一股憎惡, 也不知這廝怎麼到此刻還不曾將法力消耗殆儘,尚有餘力, 莫非是前頭那幾人陽奉陰違, 不曾將這廝耗空麼?未免太便宜了他!
心念電轉間, 昌天傑身形陡然一閃,瞬時出現在數丈開外,晏長瀾身子微晃,如同附骨之疽,化為雷光閃現於其身側。其重劍再斬, 昌天傑不及變化法器,便用那爪套再應戰, 雖說先前一時不察, 被震得不輕,可此刻他將法力運轉, 掌上登時生出一層薄薄金光,使得手掌似金掌,再施展爪法時,就與那拙雷劍激烈交戰, 每每抵擋火花四濺,卻不見他有什麼不適了。
晏長瀾遇見諸多對手,確是這昌天傑最為強大,晏長瀾自身有諸多本事,劍法也有許多變化,體魄強大,身法更是強悍無匹,因此每逢變招時,總能讓人措手不及,與他對戰的修士便不得不退敗了。然昌天傑不同,其品行雖差,反應卻極敏銳,每每都能接住晏長瀾之變,手裡的法寶雖不同於晏長瀾為本命靈劍,卻是層出不窮,且昌天傑如今使出的法器無一不匹配他一套法術、招式,更是叫他的攻擊也千變萬化,尋常人遇上,怕是也難以應對的。
兩人這般硬碰硬來回數次,昌天傑一邊用爪套與晏長瀾拚殺,那被重劍高高拋飛的火輪卻是落了下來,如今也在昌天傑操縱之下,快速攻擊晏長瀾。晏長瀾反手輕劍出,輕快而靈敏地不斷刺動那火輪,撥弄於它,也是叫它時常偏離,總從身邊擦過,不能傷他。
“鏘!鏘鏘!”
隻聽得數次摩擦、撞擊,昌天傑忽然感覺手掌一痛,麵色微變。旋即他低頭一看,就見他戴得好好的爪套中央赫然出現一道裂縫,其十指之處也多有裂縫,有一絲血跡正是從那掌心的裂縫而出,其傷口不大,但毋庸置疑,正是被晏長瀾的劍風所傷!
昌天傑大為不滿,麵皮更是發燒,竟是他先受了傷?眾目睽睽之下,讓他好沒麵子!一怒之下,他將破損的爪套直接丟了,隨即手裡多出一把鐵槍,槍花一挽,迅速絞入晏長瀾兩把靈劍之中,隻一瞬,就叫晏長瀾的劍勢大亂。晏長瀾見狀眉頭微皺,本身卻不慌亂,反而再將腳步微錯,身法之快似乎留下眾多殘影,手裡兩把靈劍一把輕劍繼續控製火輪,拙雷劍則與鐵槍廝殺,因兵刃皆重,你來我往時,其金鐵交鳴之聲就越發激烈起來。
如此又是數遭過去,昌天傑眼見手中鐵槍傷痕累累,叫他神情十分不快,索性將這把槍再收起來,手腕一晃,兩手朝上一抓,竟生生將飛在半空不斷與瀾風劍較勁兒的那火輪給接到手裡,而後他不知如何施展,瞬息之後,那火輪竟一分為二,變成兩把奇怪的兵刃,邊緣寒光凜冽,一見便知其威力巨大。更奇特的是,兵刃上有諸多鋸齒,層層交錯,詭譎非常。晏長瀾可以想象,倘使此物在自己身上擦碰一回,那定然就隻能皮開肉綻、筋骨俱斷了。
昌天傑的力道很是不輕,顯然在煉體上也有建樹,晏長瀾不怵他,因葉殊所贈法門,他之煉體隻會比昌天傑更強,又是一番激烈交鋒,誰也奈何不得誰。
大約有小半個時辰後,昌天傑手中法器換了有多重,且他可以同時操縱兩種,加之擅長火法,正是火光滔天,駭人之極。不過晏長瀾也不遑多讓,他身形矯健,雙臂震蕩間劍法精妙無匹,縱使昌天傑的火法再厲害,他也總能以劍破之,而更叫人驚駭的是,他的劍法初初使來自成一套章法,是極為精妙不錯,可他與昌天傑對戰越久,這劍法竟也隨之發生改變,變得更玄妙、更精細、更精簡——不,或許不能說更精簡,隻因那劍法精簡之後,偶然又多出十分變化,變得繁複無窮,變化無儘,讓人摸不著頭腦,也找不出這劍法的規律來。正是一時疾風一時驚雷,風雷交加,狂暴難言哪。
逐漸戰到酣處,昌天傑法力用得多,消耗也多,他先前各種小人伎倆不過是為消耗晏長瀾法力,並叫他帶傷而來,以圖將其碾壓而勝之,孰料真正對戰起來,晏長瀾那邊堪稱深不見底,他反而耗損太多,莫說是碾壓了,連能不能勝出,心裡也陡然生出一絲懷疑。
戰得久了,昌天傑之心漸漸下沉,竟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