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眨眼工夫, 那冰白之血好似倒流回去, 足有一丈多長的冰白之物竟化為一張白皮, 紋理細膩如綢緞一般, 順滑柔軟。
葉殊倒是認得此物,乃是天冰寒蠶, 生長於極冷之地,其血有藥效,能煉製清髓丹,可清除體內雜質, 純化法力。對於葉、晏二人而言,他們常年吞服混沌水與涅金蜂蜜, 無須此物,但若是尋常修士來此, 若能捕捉到這天冰寒蠶,不論是自用還是售賣出去, 皆是不小收獲。
除此以外, 天冰寒蠶之皮乃是煉製特殊法衣的絕佳煉材,其性冰寒,尋常氣候中,此法衣或許無用, 但若是在那極為炎熱之處, 便能將熱力摒於體外,使修士不被烈火所傷。
不過,天冰寒蠶藏身於雪地深處, 幾乎將八成妖氣都封鎖於體內,尋常修士根本尋它不到。此次葉殊雖有所覺,但真想察覺,也還要多加分辨,也隻有凶麵蛛蠍這等極為罕見的凶蟲,才能敏銳察覺,並將其迅速捕捉。
而凶麵蛛蠍素來貪吃,將天冰寒蠶鉤出後便將其蠶血吞吃一空,隻給葉殊留下了一副皮囊,巧而又巧,於葉殊而言,那蠶血無用,倒是皮囊能用以煉器。
葉殊攤開手,心念一閃,說道:“將蠶皮拿來。”
凶麵蛛蠍既不喜這蠶皮,便還算聽話,尾鉤一甩,就將蠶皮甩到了葉殊的手上。
葉殊將蠶皮收起。
凶麵蛛蠍繼續前行,每爬動數丈,總能自冰層之下鉤取天冰寒蠶吞吃,吃過之後,也仍舊是將蠶皮甩給葉殊。
不知不覺間,隻前行了半個時辰左右,葉殊積攢的蠶皮竟已有數十張,都被他收入混元珠裡。然而除此以外,這冰天雪地竟好似走不完一般,一片白茫茫,尋不到人跡,也找不著出路。
晏長瀾儘量放開神識搜尋,但始終一無所獲,漸漸就將眉頭皺起。
“阿拙,可是有些不對之處?”
葉殊微微點頭:“陣法。”
晏長瀾一驚:“天然陣法麼?”
葉殊讚道:“確是天然而成的陣法,全無雕琢痕跡,我等走在冰層之上,自然被陣法引誘而入,加之四周所在大致差不離,走得多了,便難以察覺,竟不知走上一段後就又回返,仿佛是在繞圈子一般。”
晏長瀾了然:“那若要走出此處,便是要先知曉是個什麼陣法,又將其破除了。”
葉殊道:“正是如此。”
晏長瀾見葉殊全無憂慮之色,便知他心中有數,這陣法應是不能將他困住,說道:“一切皆聽阿拙之言,隨阿拙使喚。”
葉殊道:“不必擔憂,天然陣法若要形成十分艱難,且形成之後也大多簡陋,不比陣法師平日裡精心布置的後天陣法……誠然也有少數天然陣法極為可怕,幾乎便是絕陣,但如今島上形成的這個卻並非如此。隻是在這冰天雪地中走得久了,常被雪色蒙蔽,方才懵然不知,可一旦察覺,破解起來卻很容易。”
晏長瀾讚同道:“理應如此。”
的確理應如此,否則從前那許多修士來到島上,豈非都要死在冰天雪地之內?來到安期島的修士很多,離開的也多,倘若真是極難的天然陣法,自不可能放走那許多人。
葉殊又吩咐:“長瀾,你自此處向前行走,以神識觀前方落雪,每逢落下四十九片時,以真意留下痕跡。”
晏長瀾立即應下,道:“好。”
既然應下,自是照做。
晏長瀾向來不會對葉殊之言陽奉陰違,因此當真就要大步向前行走。
不過正在此時,葉殊卻又將他叫住。
晏長瀾回頭:“阿拙?”
葉殊道:“比將我負在背上。”
晏長瀾毫無意義,直接半蹲下來。
葉殊一躍而上,警惕探查四周。
而晏長瀾也用神識將周遭方圓之地籠罩住,每一片雪花落下痕跡皆不放過。
大約數息時間後,晏長瀾並指朝地麵一點,刹那間,一道紫青之光迸發而出,落在地麵形成一把小劍模樣,氤氳出絲絲縷縷的劍光。而後他繼續往前行走,又是數息時間,仍舊是一指點出紫青光芒,再度留下一把小劍。
如此再三,大約小半個時辰後,葉殊倏然開口:“停下。”
晏長瀾依言而為,半步也不再動作。
葉殊自他後背躍下,環視四周,忽然說道:“長瀾,你看。”
晏長瀾聞言,也朝四周看去。
這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原來在方圓百裡之內,有一道充滿冰寒的氣流正在不斷朝四麵八方衝撞。每一衝撞,都恰好撞在那風雷真意留下劍痕上,就此被劍氣削開,化為了無數寒氣散開。漸漸地,所有寒氣彙聚起來後,就化為了一道冰罩一般,正籠罩在方圓百裡之內。
陣法之內乃是天地之力,此種天然陣法中,所存便是天地之間的冰寒之力。之前因陣法之故,百裡內冰寒之氣從不外泄,故而源源不絕,而這陣法本身又有迷惑之力,才叫人無法察覺,在冰寒中不斷消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