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弟子們之間,這排名還是很有說服力的,可是不知為何,分明隻是總內裡玩耍的榜單卻傳了出去。從此就有許多其他宗門都知道了這玄英門的內部雙榜,而當他們發現上榜的男女修士們全都是各有不俗的美人後,傳來傳去的,就都說這是單純的美人榜了。
作為對頭門派的流雲宗,當然知道這一雙榜單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知道歸知道,不妨礙他們故意曲解這榜單的含義,讓這倆俗氣榜單出一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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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英門眾人都是一個比一個臉黑,可若要反駁,也不知從何下口——說他們隻是個看實力的榜單麼?但實則並非如此,除卻實力,潛意識裡還真是也看臉的。
沒法子,現下他們也隻能憋屈不言了。
偏偏流雲宗的弟子還在叫囂:“玄英門的人可莫要賴賬,一轉一百!二轉兩百!趕緊的給出來,不拿出來留影?”
玄英門弟子們更憋屈了。
然而,還是得遵守這個潛在的規矩。
於是……
你一百我兩百,璀璨生光的中品靈石又堆積起來,都被葉殊收取了。
晏長瀾負責留影,也很快錄下了玄英門弟子們那不爽又不得不說出自己被救的影像。
……也好好地收起來了。
回頭,這些都是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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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玄英門的事處理完後,其他修士再給資源為謝禮時,葉殊和晏長瀾就不再推拒。
對於修士而言,若隻是萍水相逢之人,用資源解決掉救命之恩是最好不過的。日後還能不能結交,那都是日後的事,也不用等到許多年後,再去考慮從前救過的人是否忘恩負義——當然,這些修士們給多給少都由他們自己,是不必和玄英門那般的。
到這時,眾人的傷勢能恢複的也都差不離,也不必都還留在這裡。在療傷之餘,他們也趕緊再給各自的親友傳訊,說明所謂上古洞府乃是陷阱,讓他們無須再過來——誠然如今邪修死絕,也還可以探索探索,瞧瞧是否還能有所得,但流雲宗的人解救了他們,他們莫非還要在此地與他們相爭麼?自然還是早早離開,將此地留給流雲宗為好。
於是,眾修士很快道彆。
尤其是玄英門的,走得最快。
流雲宗弟子們暫且留下,有個金丹二轉的弟子似乎就已迫不及待地打探起來:“兩位師弟,先前葉師弟驅使的那頭巨蠍……”
這話的聲音並未刻意壓低,原本走出一段距離的修士們,也都各自駐足而聽。
葉殊淡淡回答:“此為我二人在下界遊曆時,奇遇所得的一枚蟲卵所化。其似乎是某種毒蛛與毒蠍交|配所得異種,生性殘暴,喜好血食。不過也因如此,不可放任其凶暴,我每每將其實力壓製為與我境界相當,待日後我若隕落,也讓它隨我而去……在同境界裡,它固然有些本事,卻也隻限於同一個大境界中,一次吞食得多了,要消化也得一段時日。”他神情裡略有無奈,“方才它趴在那處不同,亦是因著吃得太多。所幸邪修隻有二十餘,再多上幾個,它便要吃不下了。”
晏長瀾也是笑道:“不過那些邪修也真是皮薄餡兒脆,蛛絲一捅就開。”
二人之言已很清晰。
凶麵蛛蠍的確凶暴,可一來境界不會提升太快,二來不能無限製地吞食,三來會被葉殊控製,四來若是煉體境界高的也不會輕易被它捕食……其威脅固然不低,但也並非不能束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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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宗那弟子特意在其他修士還未走完前大聲問出這話,自也是要葉晏二人解釋一番的,不論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能說得過去,大麵兒上也就過去了,不能輕易將他們詆毀。
葉晏二人明白同門的好意,就直接說出了他們早就想定的說法。
然而實際上,凶麵蛛蠍雖是被葉殊所限製,葉殊也可以隨時解開與它之間的契約,放它自由而去。而其他的限製,就更是胡說而已。
凶麵蛛蠍可從不會有什麼“吃不下”,更不會畏懼什麼煉體不煉體的,它萬法不沾,煉體也是一種法門,它的蠍尾自也可以將之皮肉穿透。其境界提升不快又何妨?比它高出一兩個大境界的修士們對它的攻擊從無用處,不讓它接近也就罷了,一旦讓它接近,它亦可以將之皮肉捅破吞食——否則當年那無法天蠍,也不會是凶蟲中排在首位的恐怖之物!
隻是如今,除非萬不得已,葉殊不會讓它去吞噬高境界的修士。
它吞噬就會突破,而突破……就再難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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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葉晏二人的解釋完成,原本停下的腳步又繼續前行。
漸漸地,外麵再沒其他宗門的弟子們了。
到這時,先前主動發問的流雲宗弟子才歉然道:“方才還請兩位師弟莫要介意。”
另一流雲宗弟子歎道:“剛剛與我等同樣困在洞中之人,除卻我宗與玄英門外,另有二十餘是出自其他大小宗派,還有七八人則是散修。”他徐徐道來,“雖說同為正道修士,可人有多樣,即便被兩位師弟救了性命,見識到那巨蠍的威能後,心裡也難免生出忌憚來。短時間裡自然是不怕什麼,時間久了,畏懼多過了感激,說不得就會生出什麼亂子來。”
更何況,先前有流雲宗弟子瞧見在眾多宗門弟子給出謝禮後,有兩三個散修其實並不願意用資源感謝。散修們的資源大多有限,好容易來到秘境裡,又得了一些寶物,還要送給他人,怎能不肉疼呢?即便給的是恩人,可是恩人也不是單單為了救他們而來,多想一想後,感激之心淡了點,不甘之情就多了點。
且不論這些散修會不會因著想不開而起了不好的心思,提前防備一番也更妥當一些。
若說讓葉晏二人乾脆不收這些散修的資源……流雲宗的弟子們卻從未想過。
同是救了這些人,非是同宗弟子也不是玄英門弟子的情形下,當然要一視同仁。
晏長瀾笑道:“師兄好意,我二人明白。”
葉殊頷首,表示他也明白。
流雲宗的弟子們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也都向葉晏二人告辭。
彆的正道修士們覺得他們在這洞府裡探索不妥,這些流雲宗弟子也覺得自己等人不能太占同門的便宜,不便一起探索。
晏長瀾卻勸道:“這上古洞府裡,早先邪修們布置的陷阱雖被巨蠍摧毀了一些,但也有很多細處的並未仔細搜查。我二人自己探查,要是遇上個沒發現的,怕是等不到旁人來搭把手。幾位同門若不嫌棄,就在此間隨意逛一逛。”
葉殊也道:“無須避諱,隨意即可。眾邪修已搜索一回,但其眼界如此,未必無有遺漏。諸位自行探索,若能有所得,於我宗也是好事。”
流雲宗弟子們見兩人將話說到這地步,想了想後,也就不再推辭了。
倒也是這個道理,都被邪修走過一遭了,最好的東西想來都在他們的儲物之物中,如今也都會被葉晏兩位同門所得,洞府裡縱然還有點東西遺漏,也必定不多,他們四處看看,也隻當是見識見識上古洞府了。所得不所得的,反倒無關緊要。
於是,這些流雲宗弟子就笑著應下,各自三兩在一處,分開去探索。
隻留下這一句:“倘若有什麼要出力的,隻管大聲叫我們。”
葉殊和晏長瀾自都是應下。
然後,他們倆暫且留在了內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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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手掌翻動,三陽真火迸發而出,落在一直堆在一邊的邪修屍骨上。
火焰熊熊燃燒,將那些骨皮儘數焚毀。
最後留下來的,就是好幾十個儲物之物——大多都是儲物戒、儲物袋之類。
七八隻齧牙凶蟲落在地上,各自撿起儲物之物,積極地送到葉殊和晏長瀾的麵前,兩人乾脆盤膝坐下,將這些東西一一整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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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修們最重視的寶物,都是充滿了怨氣與罪孽的邪道寶物,對於葉殊和晏長瀾而言毫無用處。其他的且不論,這些但凡沾上一點邪氣的,都被兩人先挑了出來。
晏長瀾看著那琳琅滿目的邪寶,感知到裡麵充斥著的怨毒、仇恨、嫉妒、悲慟以及痛苦到極點的嚎叫,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葉殊神情不動,隻用一隻儲物戒將這些物事全都裝上,隨後將儲物戒包在一張靈符裡,就開始翻檢其他的。
與此同時,他淡淡說道:“這些回去交給宗門,能得些流雲點就得一些,就不必出售給外麵的商行了。”
晏長瀾一笑:“也好。”
還是阿拙最有主意,想得總是周到。
誠然邪道的寶物若是出售給某些商行裡,能換取到不少靈石或者其他資源,可那些商行買下這些寶物,難道是做善事不成?那恐怕是反個手,又賣給其他的邪道修士。而邪道修士拿了這些邪道寶物,當然也都是去做惡事。
而上交給宗門後,宗門裡的師長們的手段更多,想來可以能將邪寶中煉化的怨魂等物救治一番。縱然救不了,宗門應當也能將邪寶或是摧毀,或是用在正途。
如此,就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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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寶全都收拾起來後,還有很多用來煉製邪寶的材料。
晏長瀾就發現其中有個錮魂瓶,裡麵裝著有上百條無時無刻不在慘嚎著的凡人魂魄,無須細看,就能知道他們在生前遭遇過多少痛苦,才能釋放出如此強大的怨氣。
葉殊也找到了很多出自各種不同生靈身上的皮膚、骨頭、經絡、心臟,全都是充滿了凶煞之氣,叫人一見心驚。
兩人對視一眼,把這類東西也都仔細挑選了出來。
其中很多東西,哪怕對於擅長煉器的葉殊而言,也都沒什麼用處——它們已被汙染到深處,拿來煉製邪寶倒能威力巨大,可若是將之淨化後再來煉製成正常的法寶,其煉材反而普通,實在用不著特意花費時間去淨化的。
兩人將這些也都裝進一個儲物戒裡,同樣用靈符包裹住。
二者統統收在一起,回頭也都上交給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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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時還餘下來的,應該大多都是葉晏二人可以收攏的資源了。
首先就是靈石,大量的靈石。
二十六個邪修中有十五個都出自修羅門,他們為金丹修士,又是喜好掠奪的邪修,花費的靈石少,四處索取的邪道材料多。
於是在他們的儲物之物裡,最少的那個將所有靈石折算起來,也有千餘中品靈石,而最多的那個,他有八千中品靈石。
除卻中品靈石外,邪修們還有很多丹藥。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是,他們儲存的丹藥中,一半是與修煉邪道法門相關的,另一半則都是用來自我治療、解毒、驅逐詛咒、磨礪肉身的——想來也是,畢竟他們才這個境界,同為血肉之軀,修煉邪法時必然會受很多傷,為能更好的修煉,這些品類的丹藥也該多多籌備。
修煉邪道相關的丹藥也被挑出放在一邊,另一半的就可以收起來,回頭再想是出售還是泡著。
丹藥過後,有很多秘籍。
邪道會收藏的秘籍,七成都是與邪道修煉有關,跟邪道丹藥丟在一起;餘下三成裡多是一些天材地寶的雜記、一些邪道和正道都可以修煉的法門——往往邪道修煉時會改得更加凶殘——倒是可以回去問問宗門是否已有儲存,若是沒有的,就出售給宗門,放進藏書樓裡去。
秘籍之外,有一些零零碎碎,看起來好像是從遺跡、秘境裡所得,上麵帶著一些很玄妙的氣息,或許日後能用得上。
又有少數的羊皮卷、絲絹等古老的圖畫,也許是藏寶圖?某些遺跡的地形圖?上古傳下來的、還未能解開的秘法?
另外還有更多數目的就是一些收藏已久的寶藥了。
大多數都是適合金丹境界的,少數邪修的囊中居然存有適合元嬰修士甚至神遊修士的,可謂是籌謀得相當久遠。
但現下,也便宜了葉殊和晏長瀾。
回頭葉殊將其中一些挑了種下,多餘的自也可以出售。
當然,還是賣給宗門,造福其他同門。
以及還有一些並非靈植的天材地寶,有的適合邪道修士,有的適合正道修士。
而天材地寶為天地孕育而出,就算是適合邪修的也未必沾染了什麼罪孽,挑一挑後,倒是可以暫時留下來。
晏長瀾見葉殊將幾顆血種放進另外的儲物戒裡,分明就不曾與其他邪道之物置於一處,不由心有所感。
“阿拙,這些血種……”
葉殊道:“或可留給陸爭。”
晏長瀾失笑:“難怪陸師弟對阿拙敬重非常,也是阿拙待他親厚。”
而且,晏長瀾心裡也很明白,自家愛侶之所以會偶爾想起陸爭師弟,大半都是因著陸師弟有幾分像是他前世的影子,才愛屋及烏。他也更明白,阿拙此舉,更有前世阿拙未能陪他同行的憐惜之意。
因此晏長瀾的心中,也不禁生出幾分溫暖來。
葉殊抬眼看他,眼裡帶上微微的笑意:“若是在他之前遇上了更需要之人,就不留了。”
晏長瀾笑道:“那就是陸師弟沒運道,我自然都聽阿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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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將所有邪修的資源都挑揀分開,還有幾樣東西,被他們擺在了麵前。
有一個看起來好像燭台之物,又有兩個蒲團、一根長鞭、一隻有些奇異形狀的有封口器皿。
每一樣物事上都散發出若有似無的、與今時不甚相似的氣息,其韻味悠遠古老,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歲月痕跡。
葉殊道:“這些應當便是邪修們自這洞府中所得了。”
晏長瀾有些啞然:“就隻有這幾樣?難怪他們不精心探索此處,反倒是將心思都用在布置陷阱上了。”
葉殊將幾樣物事拿到手中,一一查看。
其品相好似法寶,又好似帶著靈性,難不成,在極久遠之前,其實是幾件靈寶麼?隨著歲月流逝,靈寶中靈性泯滅,再與周遭環境結合、發生異變,從而變得如此模樣……倒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