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接連凝聚青砂陣紋, 初時並未引起其他陣法師的注目,但忽然間,有一藍衣陣法師剛演算完幾道陣紋變化、心力有些支撐不住時, 側頭不經意瞧見了那青光隱隱中有自己先前悟出的陣紋軌跡,不由自主便盯著看去。
這一看之下,藍衣陣法師隻見葉殊身形不動, 青砂卻一粒粒飛來, 且懸浮於他麵前的刹那即化為頗為眼熟的陣紋浮沉、遊走, 其中雖無陣法之力醞釀,且同一片陣紋結構中還遺漏了些陣紋, 卻不知怎麼的反而讓他有所領悟……漸漸地,他便盤膝而坐,炯炯有神地盯著青砂陣紋。
不過藍衣陣法師初時看得手舞足蹈,隻覺得自己有了無數的領悟, 對古陣的理解越來越深,但隨著青砂陣紋的不斷增加,就逐漸有些捉襟見肘, 腦子裡嗡嗡地發脹,眼前發花, 正是一片金星亂撞,那些陣紋也仿佛化作了悶錘, 砸得他一陣發懵。
到這時,這位藍衣陣法師才反應過來, 這是不停地鑽進他如今還難以領悟的陣道道理之中, 無法領悟又不情願脫離其中之故。現下腦力被壓榨到極限,身子自行警惕,他才恍然驚醒。
藍衣陣法師呼出口氣, 才發現不僅極為疲憊,法力也消耗殆儘,額頭上沁出一片汗水。
與此同時,他抬眼四處看一看。
原來不僅是他,還有幾位同道也緊緊盯著那些青砂陣紋,眉頭一時緊皺一時鬆開,神情似乎喜悅似乎懊惱,是一副全然沉浸其中的模樣。
藍衣陣法師的視線又落在葉殊的身上。
葉殊依舊並無動作,隻雙目注目前方,麵色也始終不變,周身縈繞的法力亦很平和,就仿佛他什麼也沒做一般……隻有地麵上的青砂一粒粒地跳起來、重新凝聚,證明他在鑽研陣法上的進展一直持續著。
·
自打晏長瀾提起葉殊或有思路後,周家祖孫時不時便會留意演武場上的情景,自是將這一幕收入眼裡。
在兩人看來,諸多陣法師有的還在自己苦苦參悟;有的一邊覷過葉殊的青砂陣紋,一邊再自行印證、鑽研;有的則一瞬不瞬瞧著青砂陣紋排布,若有所思。
……越發顯露出葉殊在陣道上的不尋常。
不過諸多陣法師都在為破陣忙碌,周家祖孫又要招待晏長瀾,逐漸也收攏心思。
雙方並沒有許多話題閒聊,待能說的都說過後,到底都是修行中人,就將話頭引到了修行上。
周慶和晏長瀾都是金丹三轉,雖然修煉的道不同,但境界相當,且周家也有些底蘊,倒也能說得來,彼此間也能有所印證。
周緣在一側聽著,並不能聽得很明白,好在他算是個聰慧的後輩,有些對自己有益的言談即便不能立刻領悟,卻也能將之記下來,回頭再慢慢品味。
·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暗,已是傍晚。
演武場上依舊亮如白晝。
正此刻,葉殊站起身來,一拂袖,將所有青砂陣紋儘數收起。
如此舉動,叫不少陣法師都是一怔,隨即有些失望。
又有幾個陣法師倏地明白了什麼,神情微變。
葉殊朝晏長瀾處走來,幾乎同一時刻,原本仍在與周慶論道的晏長瀾語氣一頓,也朝著葉殊看去,麵上也露出笑容來。
周慶、周緣同樣看過去。
晏長瀾道:“阿拙,可是已然有了破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