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葉殊和晏長瀾果然都在歇息。
雖說白日裡破陣於葉殊而言消耗並不算大,但既然明日要去見一個新的上古陣法,以葉殊心性, 自是也要將精氣神調理到完滿之態,再去參悟的。
葉殊側臥於榻上,闔目安眠。
晏長瀾則盤膝在榻前, 一邊守著葉殊, 一邊不斷地提升劍道真意。
有劍元果在, 平日裡即便他並不感悟劍道,也能徐徐提升, 現下專心一意,自要更快幾分。隻不過因是在周家客院,他倒不曾取出劍元木枝杈來,否則劍氣縱橫, 便實在招搖了些。
漸漸地,天光微明。
葉殊睜開眼,便瞧見晏長瀾的背影, 眸色微微柔和。
這一景象很是熟悉,既叫他憶起前世, 又讓他想到今生。
晏長瀾察覺葉殊氣息變動,回過頭來, 神情溫和,說道:“阿拙醒了, 可睡好了?”
葉殊也淡淡而笑:“有你守著, 自然睡得很好。”
——這即是前世今生不同之處了,眼下長瀾活生生在麵前,一如他前世臨死前所願。
晏長瀾也笑了。
兩人之間很是溫情, 但並無太多親昵之舉,相視而笑後,晏長瀾起身讓來,葉殊晃身而下。
恰此刻,門外有人輕輕叩門,恭敬開口:“兩位前輩,早膳已然備下了。”
葉殊拂袖,門便打開。
晏長瀾笑道:“放在院中吧。”
站在門口的是個灰衣小僮,應了聲“是”後,就已退下。
葉晏二人走出門去,果然小僮手腳麻利,已將幾個小菜放在桌上。
種種招待,依舊貼心周到。
直至又一個時辰後,跟晏長瀾還算相熟的周緣才主動過來,將兩人引去一處靜室裡。
此中有周家主並幾個眼熟的周家族老,都是金丹修士,還有一位麵貌看起來頗為年輕的男修,金丹三轉巔峰,但氣息有些不穩,眼中有些煩躁不安之氣,通身也有些死氣沉沉的,分明便是心結纏身——不必多猜即可知道,這就是那位卡在了這境界上的周霍了。
見葉晏二人到來,幾人都拱手道:“葉大師,晏道友。”
葉殊與晏長瀾也打過招呼。
周家主連忙取出一隻玄鐵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說來這周霍還是周家主的親子,如今青出於藍,卻在緊要關頭出了這差錯,他雖麵上端著穩重,內心深處實則比起其他族老來,還是要更擔憂幾分的。
葉殊走到桌邊,神識快速掃過整隻盒子。
晏長瀾則護在一旁,避免在他專注觀摩時,有什麼意外發生。
周家眾人緊張地看向葉殊。
葉殊神情始終如常,叫人瞧不出其中有什麼變化。
周霍看著葉殊如此模樣,眼裡原有一絲期盼,卻又逐漸變為了失望。
晏長瀾將之收入眼底,暗忖,果然是心結極重,否則能晉為三轉巔峰的修士,不至於隻稍待片刻,就如此心境動搖。
周家主也瞧見愛子變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小臂。
周霍恍然醒神,麵上又劃過一抹懊惱,顯然明白自己又出了岔子,
半柱香過後,葉殊道:“此陣可破。”
周家所有人都看向了葉殊,麵露喜色。
葉殊卻又道:“的確是上古封禁,若無十分把握,一旦貿然探查,必會自行崩毀,不僅內中之物湮滅,其封禁崩毀之力四散,周遭方圓十裡皆要受到衝擊。”他倒全無忐忑之感,淡淡繼續,“一裡之內,堪比神遊一擊。三裡之內,堪比元嬰一擊。三裡之外,猶若金丹修士橫掃。”
他倒是平淡了,周家眾人卻都悚然。
若真是如此,一旦他們並非如此小心謹慎,貿然而動,這玄鐵盒的古陣封禁毀去,他們整個周家豈不也都……那便是他們周家的滅門之災了!
周霍也流出一身的冷汗。
倘若,倘若,他就成了周家的千古罪人!
葉殊再道:“葉某雖有把握,但是否破陣,何時破陣,在何處破陣等考量,還須各位來做決定。”
周家眾人回神,也反應過來葉殊之意,是將最差的後果說出,乃是一片善意。
周家主立即說道:“還請葉大師稍候,我等商議一番,再做決定如何?”
葉殊微微頷首,朝晏長瀾看了一眼。
晏長瀾莞爾,與他走到一處,一同先去靜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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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周家眾人麵麵相覷。
周霍還在後怕,雖說玄鐵盒似乎可解,但葉殊這一番介紹,他非但不曾解了心結,反而心境更波動起來,境界也隱約有些要下跌的征兆。
這一刻,又一位白須老者晃然而出,一手撫在周霍後背,為他灌注了一道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