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些許的躁意被淅淅瀝……(1 / 2)

些許的躁意被淅淅瀝瀝的春雨消弭, 下著雨,趙筠今日並沒有同往日一般去習馬,而是來了正院。

“姨母。”見姨母坐於書案後, 她笑著喚道。

雖下著雨,窗牗敞著屋裡卻並不昏暗,坐於書案後的婦人聞聲抬頭,沉靜的眉眼一下子柔和了下來,笑著應了一聲,起身走出了書案。

正安靜地守在屋裡四側的幾個侍婢見狀,也紛紛福身請安,原本的茶水被換下, 圓案上也很快新添上幾碟子的瓜果點心。

“姨母方才還是在看賬簿名冊麼?”趙筠有些好奇, 這幾日她每日過來,發現姨母都是看著書案上的冊子, 不由疑惑道, “是不是那些賬簿數目很亂啊?”

她也曾見過嫡母處理庶物,也清楚一些,宅子裡的奴仆下人皆在跟前, 好管一些, 那些莊子裡的管事仗著不在跟前,倒是常有些欺上瞞下之舉, 趙筠眉眼擰起,心裡暗忖, 想著莫不是有人欺負姨母了吧。

小姑娘的心思掩蓋不住, 阮秋韻斂眉輕笑,搖搖頭,“不是, 姨母隻是想著,看仔細一些。”

趙筠安下了心,眉開眼笑,又說起了這幾日在外頭玩耍時碰到的趣事。

“……我去飛鴻居時,瑜姐姐還碰見了一位認識的女郎,不知為何,我看著那位女郎,總覺得有些熟悉,也許是以前見過,可是我卻是有些記不得了。”

阮秋韻聽著外甥女的話,若有所思,不由追問道,“能不能同姨母說說,那位女郎叫什麼名字?”

這自是可以的,趙筠想了想,“瑜姐姐說,那是定遠將軍家的女郎,名字好像叫做…叫做項真。”

項真。

那本書裡,出現得最多的一個名字,這整一本書的女主,項真。

阮秋韻神色不變,可撚著茶盞的手指卻是略微收緊,她眼睫輕垂,看著麵前一臉笑容的趙筠,抿了抿唇,卻並沒有說什麼。

趙筠說完了這幾日的趣事,見姨母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眨了眨眼,有些擔憂道,“姨母怎麼了?”

“沒事,隻是想著昨夜你姨父同我說的事。”阮秋韻回神,若無其事地含笑道,“太後生辰快到了,四日後宮裡舉辦千秋席,他讓我問問你,想不想入宮參席。”

千秋席?

趙筠對於這個倒有些了解。

她那位父親在朝中任四品祭酒,嫡母因著父親的緣故也得了個四品恭人的誥命,因此宮裡舉辦的一些宴席亦是能夠參加的,往年這種時候,嫡母也常常會帶著嫡姐入宮。

趙筠對於這些宴席宴會興致不大,自從在外頭玩耍後就更覺得不喜歡了,可看著溫柔望著自己的姨母,想著平日裡在宴席上碰見的官眷,心裡還是不免生出些許擔憂。

姨父權勢盛,旁人的確是不敢輕易得罪,可宮裡的席麵想必是男女分席的,諸如劉家鄒家這些世家官眷想必亦是都在的,特彆是劉家,姨母這般溫柔的性子……

趙筠秀麗的眉眼擰起,而後揚眸笑道,“當然想去,我還未曾進過宮呢,是不是同姨母一起去?”

阮秋韻溫柔頷首,唇角微揚,“是的,姨母也是要去的。”

趙筠聞言,唇角揚起,眉開眼笑道,“那我也要同姨母一塊去。”

“好,那就同姨母一起去。”

阮秋韻看著眉飛色舞的外甥女,唇角笑意不變,可眼眸裡的柔色卻是愈深,似乎方才因為聽到了那個出乎意料的名諱後而生出的異樣情緒,也隨著女郎愈發璀璨的笑容而逐漸地散去。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她不能僅僅因為一些還未發生的事,就阻止外甥女同其他人見麵的機會。

眼前的外甥女,已經不再是書中那個敏感又內向的小女郎了,即便是即將麵對那本書中的主要人物,她也應該要安心一些才是。

……

隨著掌著十萬邊軍的定遠將軍從邊塞回到盛京,又因戎戍有功,被封為定遠侯後,大周朝堂本就複雜的局麵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了。

世家朝臣向來看不起武官,可此時卻如同摒棄了往日的嫌隙,尋到了主心骨一般,對新鮮出爐的定遠侯多加維護。

寒門朝臣勳貴冷眼看著,位卑言輕的小官戰戰兢兢,就是這般古怪的氣氛中,迎來了太後四十歲整歲的千秋宴。

皇室勢微,可該有的體麵卻還是有的,陛下孝順太後,千秋宴就被定在了含元殿,偌大的皇宮張燈結彩,四品以上的朝臣攜家眷出席,殿內絲竹管弦,夠籌交錯,好不熱鬨。

可在這種熱鬨之下,卻是充斥著各種風起雲湧。

朝臣們邊推杯換盞慶賀著太後福壽安康,邊不斷地將目光投向男女席麵上那還空著的首位,時不時還注意著上首陛下太後的臉色,簡直心驚膽戰。

回盛京不久的定遠侯一席華服,坐於男席的第個席位上,身後隨伺的宮侍為他倒上酒,他端起酒杯將裡頭的酒一飲而儘,黝黑的眉頭擰了擰,放下後朝著席麵第一個位置看了看,而後眉目挑起。

坐於他身後的世家官員見狀,隻笑著見縫插針道,“那便是平北王的席位,侯爺久不在京,想必有所不知,平北王那賊子最是傲世輕物,如今竟是連太後殿下的千秋都敢缺席,想來——”

“平北王到!”

守在殿門外的宮侍扯著嗓子的一聲尖銳叫喚,瞬間打斷了他的話,正說著話的官員麵色一滯,忙閉上了嘴,循聲朝著殿門看去。

因著設宴款待朝臣親眷,含元殿的殿門大開著,一身親王規製華袍的平北王從殿外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婦人和女郎。

走在後頭的婦人烏發雲鬢,紅綢珠翠,裸露著的肌膚冰雪白皙,在燭火的映照下瑩瑩暈光,豐腴美豔,裙擺迤邐,身側還挽著一位青澀俏麗的女郎……

眾人先是一怔,後又有些恍然。

想必這一位,便是這些時日未曾露過麵的平北王妃了。

眾人暗暗打量著,又暗自心驚,那日珠簾掩著,誰都不曾看清,卻不想,竟是這樣好顏色的婦人……隻那位女郎又是何人?

莫不是平北王族中的那位旁支女郎?

一些消息不靈通的朝臣們心裡不斷暗揣著,卻也不敢多看,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而此時,褚峻則已經帶著夫人和趙筠來到了殿前,龍椅高高置於上首,右下首即是太後的位置。

平北王眉眼帶笑,對著上首的陛下和太後拱了拱手,溫聲道,“臣來遲,望陛下,望太後恕罪。”

小皇帝有些不敢說話,隻看向自己的母後,而太後隻是笑道,“這宴席還未開始,又何來來遲一說,平北王還請入座。”

褚峻放下手,也並沒有推脫,他看向身後眸光盈盈望著自己,似有些不知所措的夫人,笑道,“夫人席位在那邊,我送夫人入席。”

本已經準備著行禮問安的阮秋韻看著眼前的男人扶著自己的手,眼睫輕揚,輕聲道,“有勞王爺了。”

就這般將夫人和外甥女送入了席位,褚峻才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殿中一眾人默默地看著平北王的舉動,喧鬨的氣氛也好似安靜了一瞬,緊接著才掩耳盜鈴般熱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