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騎了一整日的馬,幾……(2 / 2)

……

不算大的客堂裡,此時已經站滿了人,沉沉睡著的葉瑜等人也被喊了起來,正站在客堂裡,蔫頭耷腦地聽著來自於父母的訓斥。

莊子裡的佃農奴仆也儘數起了身,他們也都知道了莊子裡有匪徒潛入一事,臉上皆帶著驚魂未定。

阮秋韻將外甥女緊緊抱在懷裡,在確定了外甥女真的安然無恙後,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徹底安了下來。

定遠侯是位頗為嚴格的父親,又向來看重女兒的安危,即便他再疼愛這唯一的閨女,也少不了訓斥幾句。

項真垂著臉,隻心不在焉地聽著,卻在聽到夫人對外甥女柔聲地安撫後,還是忍不住轉過頭,朝著身側的婦人看了過去。

客堂裡點著燭火,亮堂堂的,美貌婦人隻簪著素色的釵環,鴉黑的鬢發染上了幾粒晶瑩的水珠,螓首蛾眉,望著懷裡女郎的眸光更是柔和似水……項真呆呆地看著,看著看著臉就又浮起了紅霞。

好漂亮,好溫柔的夫人啊……

褚峻站在夫人身後,眸光一直停留在細心安撫著外甥女的夫人身上,林樟很快從屋外進來,垂首在主子身側耳語了一句,褚峻神色不變。

這會兒夜已經深了,他看著摟著外甥女的夫人,笑道,“時候不早了,夫人不如先帶著筠兒去休息吧。”

阮秋韻回首望他,嗓音裡帶著有餘悸道後的啞意,“我們今夜不回去麼?”

那些匪徒會不會再來啊?

雖然書裡沒有提到這一點,但阮秋韻還是有些擔心。

“雨很大,夜裡路也不好走,我已經讓部將整個莊子守住了,不會有事的。”褚峻看著夫人,笑道,“夫人先帶著筠兒去歇息吧。”

阮秋韻望著他,即便心裡還殘存著昨夜的懼意,卻也還是安了安心,她輕聲應了一聲,而後在婢子的引路下,帶著外甥女回了房間門,葉瑜等人也被父母斥回了房間門。

匪徒的屍體被部曲搬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門裡,房間門很大,是平日裡放置置放柴火的地方。

十幾具屍身平整地躺著,臉上的麵紗也已經被徹底掀下來了,麵容蒼白普通,褚峻掃了一眼,就淡淡收回了目光。

“……刺客十二人,身體瘦削小巧,手持尖刀袖箭,腰間門攜著暗器……”林樟頓了頓,而後道,“不是一般的匪徒,看起來,他們和在會稽郡時行刺主子的刺客,是同出一脈。”

所以很明顯,這一次和上次那般,又是一次刺殺。

可他們要刺殺的人……

林樟眉頭擰起,繼續道,“表姑娘和另外幾位郎君女郎皆宿於正房廂房,可依照部曲所言,刺客並非直奔正房廂房而去的……而是首先朝著耳房奔去。”

正房廂房都是主人家住的,住在幾件耳房裡的,大多是守莊子的佃農或者奴仆。

褚峻還未說話,定遠侯卻在這個時候進來了,他正好將林樟的這番話聽了個大概,聞言眉目挑起,揶揄笑道,

“所以動了這麼大的乾戈,就為了刺殺這個莊子的佃農奴仆?莫不是那家同葉家生了仇怨,特意來尋晦氣?”

這話誰都不信。

褚峻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隻是思慮了片刻,便道,“讓耳房裡住著的人進來。”

林樟應是,一直站在屋外的佃農奴仆很快一個接一個地進來了,恭敬地喚著貴人,看著一具具戰戰兢兢地站著,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看不出異樣。

守著莊子是一戶的佃農,還有幾個奴仆,一共將近十人,此時他們站成一排垂首立著,皆是皮膚黝黑莊稼人,同樣粗布麻衣,麵容病態的郎君置於其中,十分顯眼。

……也十分地眼熟。

定遠侯戲謔的笑停住,黝黑的眉頭猛地擰起,又目光沉沉地上下打量著年歲看不起來不大的郎君,心裡突然湧現出一股子的荒誕感。

褚峻唇角勾起,輕聲詢道,“這位小郎君看著麵熟,隻是不知,今年年歲幾何?”

紀景心裡還害怕著,還沒徹底反應過來,說不出話來,他身邊的父親已經幾步上前了,討好道,“這是小人的幺兒,今年十二,這也快十三了。”

十二。

定遠侯眉頭越擰越緊,他看著那張越發熟悉的臉,忍不住冷聲詢道,“老實交代,你兒子是幾月出生的?他可當真是你兒子?”

老佃農聞言,蒼老的麵容顯然有些緊張,他望著怒目圓睜的貴人,撲通一聲跪下,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

而一旁的小郎君依有些不明所以,在看到父親跪下後,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雨後的空氣總是清新的,在一整夜大雨的衝刷下,院子又再次恢複了原來的潔淨,一直縈繞的血腥氣,如注湧動的血水……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這個時候,莊稼已經種下了,綠油油的一大片,阮秋韻走出了莊子,緩緩來到了田埂處,而她身後,褚峻也默默地跟著。

天氣熱了起來,身上的衣裙也輕薄,夫人置身於晨光中,衣袂飄飄,恍然若仙,褚峻眸色一沉,大步來到了夫人身側,同往日一般,摟住了夫人的腰身。

夫人不說話,他就徑直垂眸道,“夫人可是還生我的氣?”

阮秋韻這才抬眸看他。

終於得了反應,褚峻又低聲道著歉,明明是位年歲不小的冷臉郎君,此時卻是腆著一張俊朗英挺的臉,說著一些夫人莫氣我以後定不會如此我真的知道錯了……諸如此類的軟話。

可這些話,無論是在榻上還是在榻下,她都已經聽了許多次了,現在是一點也不信他了,隻偏過頭,看向彆處。

褚峻頓了頓,環著夫人腰肢的臂膀鬆了鬆,步伐輕移,又再次同夫人的麵龐對上。

很幼稚的一種行為。

阮秋韻抿了抿唇,她臉已經有些紅了,濃密的眼睫撲動,終於抬眸看他,認真地用著商量的語氣輕聲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同前夜那般了?我不太喜歡。”

婦人性子柔和,本就不是個容易生脾氣的人,可前一夜所發生的事,卻還是讓她忍不住有些羞惱。

明明還在馬車上,明明還在街道上,明明很快就回到家了,她也知道旁人聽不見,也知道那街道上並沒有人……可她還是不喜歡,也覺得害怕。

就好像,她明明心裡清楚,眼前的郎君對自己很好,不會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在乎的人,可每次感受到對方接觸自己時的炙熱溫度,聽見那熟悉稍重些的喘息,心裡還是有著懼意。

或許是因為對方能讓她懼怕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滔天的權勢,陰晴不定的脾性,還有每每在床榻上幾乎想要將自己拆之入腹的濃重欲念……即便這一切沒有真切地傷害到她和她在乎的人,她也還是會本能感覺到害怕與忌憚。

夫人抬眉認真地看著自己,眉目依舊溫和,聲音也是一如既往地輕柔,可眸間門星星點點的惶色,卻也還是將情緒透露了出來。

褚峻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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