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糖》
禾映階/文
2024.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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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我究竟有多遠呀?
一個夏天。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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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加糖(01)
傍晚五點四十,飛機安全落地淺都機場。
顧千俞久違地感受到了祖國母親的氣息。
六月的淺都悶熱潮濕,海風迎麵撲來,稠乎乎的,攜裹一陣濃鬱的腥鹹味兒。
她貪婪地吸了口新鮮空氣,又重重呼出,身心舒暢。
果然祖國的空氣都比國外好聞呐!
思鄉之情瞬間拉滿,小心臟蠢蠢欲動。
她在悉尼讀研兩年,苦熬兩年,前不久剛答辯結束。一拿到畢業證,她就迫不及待回國,投身家鄉的懷抱。
當然,淺都並不是她的家鄉。她隻是在淺都機場中轉,一個半小時後的航班飛青陵。
青陵才是她的故鄉。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顧千俞打了幾局遊戲,很快消磨掉。
機場響起廣播,提醒旅客登機。
顧千俞跟隨人流有序踏上飛機。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人還沒坐下,她就聽見手機傳來一串輕響,通知欄擠進兩條語音。
她低頭瞥了一眼漆亮的屏幕,看到上頭熟悉的備注,不禁彎了彎眼角。
開了外放,遞到耳旁凝神仔細聽——
章繼:“千千,登機了嗎?”
章繼:“我通知我小叔了,讓他來接你。”
章繼是顧千俞的男朋友。兩人本科同校,就讀於青陵傳媒大學。一個學新聞,一個則學播音主持。不過在大學期間他們並無交集。而是去了悉尼讀研後才認識的。
顧千俞兢兢業業苦讀,順利畢業回國。章繼這個二世祖卻不把學業當回事,成天混日子,直接延畢了。
聽到章繼要讓他小叔來接自己,顧千俞下意識擰了擰英氣的眉毛,立馬發語音拒絕:“犯不著麻煩你小叔,我自己打車回去。”
鑒於她和章繼這段塑料男女朋友關係,她還不打算見家長。她一點都不想和章家人打交道。
章繼那邊秒回:“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小叔就是你小叔,不用客氣。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打車,我不放心。”
生怕她拒絕,章繼又發來了語音炸.彈——
章繼:“千千,你可不要有負擔,我小叔人很好的,他最疼我了。你是我女朋友,他肯定會照顧你的。”
章繼:“而且我小叔超級無敵帥,保準你看一眼就忘不了。”
顧千俞:“……”
不願拂了章繼的好意,顧千俞唯有答應。
和章繼發完語音,她摁滅手機屏幕。
眸光無意識往下一壓,掃到左手手腕上的玉鐲。晚上七點,城市上空燈火璀璨。燈光宛如成片星雲傾灑在鐲身上,通體澄黃,近乎透明。
玉鐲很吃光線,燈光下顏值翻倍。
指尖不禁覆上去,感受到一絲清涼。
不知為何,腦海裡竟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張冷峻剛毅的男人的臉。
印象中,他好像也是青陵人。
她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刪他微信了。
現在不僅沒微信,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他倒是提過他姓zhang。具體是哪個字,她卻未曾細問。本就是一段露水情緣,彼此互不相識,往後更是陌路,何必打探太多。
Zhang,興許是章,亦或許是張。青陵人前後鼻不分,類似的發音,占也不是不可能。
顧千俞來不及細想,耳旁快速刮過一陣風,一道陌生的女聲席卷而來,“美女,你這是戴了一套房在手上吧?”
她倏然一怔,條件反射抬頭,入眼一張禦姐臉。
來人身穿白色職業套裝,拎著A家的限量款手包,精致乾練,衝顧千俞和善一笑。
不等她反應過來,女人就已經在她身旁落了座。
“你好,我叫嚴瓊。”她自報家門,態度熟稔。
顧千俞回以微笑,“你好,我是顧千俞。”
嚴瓊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顧千俞的手腕間,“你這玉鐲水頭這麼好,應該很貴吧?”
顧千俞低頭瞟了瞟自己的手鐲,不禁失笑,“這是佘太翠,不值錢的,我戴著玩的。”
嚴瓊似乎有些不信,沒管住自己的眼睛,又多瞧了兩眼。
她麵露惋惜,“真可惜,我還以為它是翡翠A貨。黃翡一口糖,還是玻璃種,保守估計上百萬。”
顧千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個窮學生,怎麼可能買得起翡翠。”
“不值錢,你戴著玩兒。”她似乎聽到了某個久遠的聲音。
那人隨手送給她的玉鐲,絲毫不見他心疼。
怎麼可能是黃翡玻璃種,哪有人會對陌生人一擲千金的。
顧千俞對玉石沒什麼研究,以前對這類東西根本不感興趣。之所以一直戴著這手鐲,完全是因為它一戴上就脫不下來了。圈口卡得死死的,試了好多法子都摘不掉。
無奈之下,她隻能戴著。
再者這鐲子顏色確實好看,底子細膩冰透,黃得非常雅致。一抹雞蛋黃暈在乾淨清澈的鐲身上,仿佛陽光底下炸開的冰棱花,瑩潤剔透。又像是浸在糖水罐頭裡的橘色夕陽,溫馨柔美。
係裡有個學姐曾告訴她,這鐲子是佘太翠高貨,最多值個千把塊。
倒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是黃翡一口糖。
嚴瓊舉著手機小聲詢問:“美女,我能拍一下你的鐲子嗎?我好喜歡這個顏色,打算照著你這支收一支品相差不多的。”
她非常自來熟,根本不管對方隻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說實話,這請求挺突兀的,也很冒昧。但顧千俞並沒有拒絕嚴瓊。女孩子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情有獨鐘,總想著搜羅同款。
她讀大一時,有幸買到一條顏色自然,貼合膚色的光腿神器。走到外麵,碰到好幾個女生找她要鏈接的。
嚴瓊美滋滋地拍完照,收起手機。
她靠在椅背上,輕輕晃動自己的腿,隨意和顧千俞攀談起來:“你到淺都出差嗎?”
顧千俞搖搖頭,“我從悉尼回來,在淺都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