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柱的聲音嘶嘶作響,音質又低又涼。
“蛇柱。”
青向掙紮了半天,還是勉勉強強吐出了那句‘大人’。
不行啊,鬼殺隊本部,還有人看著呢。
然而,關鍵時刻千壽郎挺身而出,還沒青向高的身影攔在他前,警惕地仰視對方。聲音很軟,但一步不讓。
“蛇柱大人,您來做什麼?”
他可還記得青向受這麼重的傷就是因為蛇柱,一直憋著口氣。
“沒必要這麼警惕。”
出乎意料的,蛇柱的態度比青向想的要好。
氣勢不再高高在上,看青向的目光陰翳中夾點其他什麼情緒。就青向觀察,陰翳也不是針對他,這人看誰都這眼神。
“我隻是來履行我的約定,煉獄在嗎?”
千壽郎很有氣勢,這時候異常有煉獄家子的風範。
“兄長不在,假如您又想出口什麼奇怪又不存在的約定,請回吧。”
蛇柱憋著氣,似乎也說不出口。
眼見氣氛越來越僵,青向按住千壽郎的肩膀,站了出來。
不是因為被一個沒他高的孩子護住沒麵子這事,假如可以,他願意蹲下來配合前者的身高,隻是他在‘病中’聽說了眾柱會議上蛇柱的‘賠禮道歉’。
白嫖,不嫖虧了。
“您說的是教我蛇之十型一事,是嗎?”
炎之十型確實學不會,腦殼疼。
“嗯。”
蛇柱陰沉沉應了。
雖然向千壽郎解釋了緣由,小少年看起來還是不太樂意,倒沒有出聲反駁青向的決定。
“但是,一定要在家裡,在我能看的見的地方練!青向桑還有傷,萬一傷勢加重一定要休息。”後麵半句是看著蛇柱說的,明顯不信賴。
蛇柱率先轉身出了門,大抵是默認。
煉獄家的沙場訓練場,一切都很熟悉,訓練器材是,千百次訓練劃出的痕跡是,讓人舒適的夜間微風是,隻是抱著水和毛巾跪坐一邊的小少年換成了一副憂心忡忡的臉。
蛇柱似乎並不習慣在眾人中心,把圍巾拉高了多許,半張臉都縮在其中,看的青向居然產生了感同身受的安全感。
那哪是圍巾啊,那是堪稱四角被子的絕對防禦。
“握刀,抬臂,眼神向前。”
青向擺出曾經煉獄手把手教給他的起手式,日輪刀軸係著一隻小小的禦守,金黃色的,被人手工縫了‘禦守’兩字出來。
他緩緩呼氣,胸肺張開,右腳後撤。
“腳張太大了。”
青向默默縮腳。
“不要橫式,豎式,把刀擺在眼前。”
青向默默擺刀。
“眼光凝視直前,注意力集中,想象獵物就在眼前,一隻”蛇柱歪頭,“兔子?”
隨著蛇柱的聲音,好像有一隻歪頭的紅眼白兔正對著他瞧,兩隻耳朵高豎,躡手躡腳,在草叢中搖頭四顧觀察環境,警惕又敏覺。
青向眼光漸漸暗了,黑色的瞳孔直對紅色獸瞳,反光的角膜互相倒映出對方,兩者都在評估對方對自己的威脅。
兔子……雖然是兔子,但是不可小覷任何一個弱者,稍有不慎,哪怕羸弱的兔子也可能狠狠咬住他的咽喉,咬破動脈,他會迅速流失大量的血液,最後失血過多而死,或者像胡蝶忍一般,即便力氣小,也可用毒素一擊製敵。
他越想越凝重。
這哪裡是隻兔子,這是偽裝成兔子,讓他卸下防備的暗殺者。
不如說,根本沒有真正的‘弱者’。
眼見青向越發陷入沉凝,蛇柱冷靜命令:
“出刀。”
然而,原本該隨他聲音行動,現在正是潛意識狀態的人卻一動不動。
蛇柱皺起了眉,但沒有開口叫喊,隻是眯起眼,評估麵色沉凝的少年。
時間漸漸流逝,夜色涼如水,偌大的訓練場無人出聲,隻有精神力高度集中,陷入‘某種狀態’的少年一人。
少年的雙眼死死盯住那隻兔子,呼吸越發輕了。
最後,少年動了。旁觀的千壽郎卻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青向在後退。他不僅沒有向前,反而輕聲輕腳,屏息凝神地後退。
“為什麼後退?”
突然出現的冷聲喊破青向構想出的世界,野兔雜草通通消失,他反射性反手揮刀,刀刃反射一瞬月芒,刺目寒光一閃而過,明明是吸取日光溫暖的日輪刀,此時卻寒涼地滲著藍意。
以速度聞名的蛇柱稍一抬顎,刀尖險之又險地擦過他喉頭,讓圍巾後的臉切實露出詫異神色。
右腿後邁,持刀而立的少年擺著比誰都標準的防禦姿態,眼眸和刀刃一般,閃著淬寒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