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裡的幾天裡,她每日清晨時分都會準時來為哪吒療傷。由她靈力所帶來對烈症的壓製作用,比以往的祈願更加清晰有效。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哪吒幾乎都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蓮花化身之前,他還是會受傷和流血的血肉之軀,還從來不曾受過烈症折磨的時候。
不過越是這樣,哪吒就對葉挽秋的來曆越是疑心和好奇。
尤其是在烈症影響已經被葉挽秋壓製得幾乎察覺不到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似乎再次陷入了如三百年前,剛收到葉挽秋祈願時那樣令人舉棋不定的局麵裡:
在本身理性與意誌上,他格外忌諱甚至是抵觸這種過分依賴他者的情況。
但在事實以及另一方麵的本能麵前,他又彆無選擇,每次想要擺脫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做,隻能被動接受。
所以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哪吒,至今不得解答。
偶爾當他試探性地淡淡提及這個話題時,葉挽秋也並未驚訝,隻習以為常道:“我自小就為百花深上下所有生靈療傷照顧,或尋常或奇怪的大小病症我也見過不少,治療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說完,她似乎是想到什麼,視線有點困惑地在哪吒臉上停留一瞬:“不過,三太子的情況是挺特殊的。”
不管是每次無意間觸碰到他,都會讓她莫名產生好像對這個人曾經很熟悉的心悸感。還是每次為他治療時,兩人靈力相互彙聚時所產生的微妙共鳴感,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就好像……
是已經遺失很久,久到連她自己都不再記得的一部分,忽然間又回到了她麵前。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受一直讓她無法理解,甚至還為此偷偷去汲古閣找過相關線索,然而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葉挽秋不死心,又去翻看了六界全書,還著意查看了有關哪吒的所有記載。
除了數千年前那場世人皆知的鬨海屠龍事跡,後麵無數篇全是看得她頭暈眼花的赫赫戰功,以及許許多多個由天帝親賜的莊嚴神號。每一個都又長又複雜,她連讀都讀不順。
如此一世無雙的天生將星,也確實與他冠絕六界的天宮戰神之名極為匹配。
不過也許是因為某些不得而知的惡趣味,葉挽秋發現這些記錄每誇耀一句哪吒的驍烈善戰,後麵總會緊跟著感歎一句對方令人見之不忘,輾轉反側的絕色美貌。
用詞之豐富,筆法之花哨,比她偷看的有些人間話本還不正經。
然而當她結合本尊相貌仔細一想後,又發現這些筆墨描寫其實毫不誇張,最多隻能說是如實記錄,但就是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葉挽秋不知道哪吒有沒有看過這套六界全書,也不知道他看完是什麼感覺。總之她覺得挺變態的,還一度有些憂心該怎麼委婉提醒對方,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但轉念一想,就憑他紅蓮戰神的實力,以及蓮花化身對各種奇怪蠱毒藥物的絕對免疫,要想用歪門邪道撬動這棵高嶺之花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哪天腳底一滑直接從雲頭摔下來,還得是頭先著地,這樣才能確保他不省人事……
奇怪,好熟悉的假設。
葉挽秋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在槐山靈識受損後被自己撿回來的真實經曆嗎?
好險好險。
如今這世道之下,她這樣的正人君子真是已經不多了。
葉挽秋歎口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腦補了些什麼詭異的東西,隻將手裡的六界全書重新合上,放回原處,然後轉身離開了汲古閣。
沒能找到可以解答自己心中疑惑的線索,葉挽秋倒也沒太過焦慮,隻是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從小不知身世,不免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