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姐姐……(2 / 2)

獨樹晚風 張不一 15936 字 9個月前

裴星銘一臉不屑:“他就是為了討好你。”說完,又看向了廳響,“是吧,兄弟。”

廳響挺為難的,不想讓裴星銘尷尬,但是吧……

“咱倆不一樣啊。”廳響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跳出福圈你就明白了,尊重她們的一切才是最爺們兒的態度,即便撞南牆也開心的。”

聞鈴怔了一下,呼吸一滯,猛然咬緊了牙關。

司徒朝暮注意到了聞鈴微微泛紅的眼圈,卻假裝沒看到,一心一意地盯著裴星銘,看看他還能怎麼狡辯!

隻見裴星銘愣了愣,然後蹙眉,一臉懵逼:“響子,你是不是背著哥讀書了?說話越來越哲學了。”

換言之:哥聽不懂你的話啊。

司徒朝暮也看向了廳響,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廳響緊張又不知所措地撓起了後腦勺,聞鈴在這時突然朝著宋熙臨發問:“對了,那孩子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司徒朝暮搶答:“我記得,叫毛三兒!”

宋熙臨微微蹙眉,忍耐片刻,還是沒忍住糾正了她的發音:“不是毛三、兒,是毛三。”

司徒朝暮一愣:“我沒說毛三、兒啊,我說得就是毛三兒。”

宋熙臨認真又嚴肅地申明:“我們這裡,沒有兒化音。”

司徒朝暮:“……”

雖然、但是,沒有兒化音,我們北方人該怎麼說話呀?

與此同時,在心底呐喊:兒化音,兒化音,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啊!

聞鈴懶得參與兒化音之爭:“行,好,就算是毛三!”然後繼續詢問宋熙臨,“毛、毛三兒、三,哎算了還是毛三兒吧,我覺得挺好聽的!”

司徒朝暮用力點頭:“就是嘛!”

裴星銘和廳響也覺如此——

“還是三兒聽著順耳。”

“多親切。”

宋熙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下了糾正發音的衝動,卻倔強地保持了自己沒有兒化音的說話方式:“毛三怎麼了?”

聞鈴:“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麼?性格好不好?不會隨便欺負人吧?”

經她這麼一提,其他三人也意識到了什麼,立即看向了屋內,反應最快也最緊張的一人當屬這三人之中最吊兒郎當的裴星銘。

宋熙臨明白他們在擔心什麼,斬釘截鐵地向他們保證:“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他並沒有怨天尤人,絕對是個秉性純良的好孩子,更不會隨便欺負人。”

幾人這才放心了。

緊接著,司徒朝暮又問了句:“對了,你剛才說毛三兒他爸是外來的人,那你們、”話都說到一半了,她才重新想起來自己和宋熙臨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立即把自己的視線從他臉上收回來了,氣呼呼地看向了裴星銘,再度恢複了沒有感情的冷漠嘴臉,“你問問那個誰,他們村是不是經常有外人來?”

宋熙臨哭笑不得,回答:“不算經常,隻能說是隔三差五會來幾個人。”

司徒朝暮不為所動,還是堅決不看他:“裴星銘,你再問問他,那些人來乾嘛?”

宋熙臨再一次地忽略了“裴星銘”這三個字,直接回答了:“有探險的,科考的,畫畫的,照相的,或者是迷路闖進來的,還有避世修行的。”

避世修行?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司徒朝暮嘖嘖稱奇,同時又憤憤不平地說了句:“怪不得陳老四耍無賴的業務能力那麼嫻熟呢,一看就是個慣犯!”

聞鈴附和著說:“長得倒是忠厚老實,誰知道竟然這麼無賴,真是人不可貌相!”

裴星銘和廳響也跟著點頭。

宋熙臨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其實陳老四也沒有那麼壞,雖然愛偷雞摸狗,卻也沒做出過特彆傷天害理的事情,對毛三也不錯,經常會去毛三家給他和他姥姥送些東西,毛三很喜歡他。”

司徒朝暮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宋熙臨肯定點頭:“真的。”

司徒朝暮的心情突然就複雜了起來,就像是她對陳老四的認知一樣:不是什麼好人,但好像也不是特彆壞,甚至還會主動關懷弱小,讓人不能對他討厭的徹底,卻又不可能一點都不討厭。

但芸芸眾生好像都這樣,又陰暗又有閃光點,隻不過現代化的思想約束了大部分人,讓大家會為了“體麵”二字而克己複禮。

“人情世故”這個詞,就是保持體麵的最終結果。

聞鈴和司徒朝暮朝暮的感受一樣,不禁感慨了一句:“你們這兒的人還真是……”卻突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

廳響接了一句:“真實的徹底。”

聞鈴點頭:“對對對,真實的徹底,民風質樸!”

司徒朝暮也點頭表示讚同,隻不過聞鈴所說的“質樸”在她看來不是褒義詞而已,就像是宋熙臨剛去到東輔的時候,也很質樸,不近人情、好賴不分,也不管什麼人情世故,隻管“真實”你,還“真實”的徹底,就好比他打傷裴星銘胳膊那次,冷漠無情地破除你的一切虛偽,讓你顏麵掃地、五體投地,想裝好人都裝不起來。

真實才是最無敵的必殺技。

不過他們的真實似乎也很好理解:就碧嶼村這種雞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偏遠地區,人煙又如此稀少,哪來的那麼多虛與委蛇和阿諛我詐?

大城市的紛擾與喧囂這裡是一點兒也沒有。

所以說,宋熙臨性格上的一切應該都是天生的,不加任何雕琢汙染的,清冷感是,乾淨和純粹也是,以及那股氣死人的不知好歹,可能也是天生的……突然之間,司徒朝暮又開始生氣了。

“裴星銘,你再問問他,這兒的人是不是都和他一樣不知好歹!”

宋熙臨:“……”

裴星銘無語死了:“你有話就直接跟他說,沒必要一直喊我!”

司徒朝暮還是那句話:“我又不認識他。”

裴星銘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廳響勸住了:“銘砸,人家倆是在城裡,你在城外,中間隔著一道牆,喊你兩聲也無妨。”

裴星銘一愣,呆如木雞地看著廳響:“我艸,哥們兒,你他媽文化水平直線飆升啊,講話越來越哲學了。”

司徒朝暮白了她哥一眼:“你當都跟你似的?隻養豬不讀書?”

裴星銘:“……”

“你們幾個站門外乾啥?不嫌冷麼?”

幾人循聲看去,隻見顧與堤端著兩個搪瓷菜盤子從廚房的方向走了出來。

宋熙臨立即去接應,司徒朝暮也想去幫忙,但礙於腳腕疼,慢了裴星銘他們仨半拍。

顧與堤正要把手中的盤子遞給自己兒子,宋熙臨突然對她說了聲:“毛三來了。”

顧與堤就沒再把盤子給他,而是說:“那你再去廚房多盛一碗飯。”

宋熙臨:“嗯。”

裴星銘他們仨也跟著宋熙臨去了廚房,幫忙端飯端菜拿碗筷。

司徒朝暮幫不上忙,隻好跟著顧與堤回廳堂,顧與堤一進門就衝著屋角喊了聲:“毛三,我中午飯做多了,你也留下來吃吧,不然浪費了呀。”

毛三作思考狀,想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可以!”

顧與堤把盤子放到了桌子上,又瞧了毛三一眼,奇怪地問:“我年前去縣城給你買的那件新棉襖呢?你怎麼不穿?”

毛三:“我今天去撿柴了,怕穿臟了。”

顧與堤無奈一笑:“不怕,穿臟了阿姨再給你買新的。”又說,“新衣服是要及時穿的,不然等你長大了,就穿不上了。”

毛三卻說:“你不用再給我買新的了,我有衣服穿,而且我馬上就長大了,到時候我就能自己賺錢買衣服了。”

顧與堤輕歎口氣,沒再過多討論衣服的事兒,隻是催促道:“彆玩了,來吃飯吧,有你愛吃的辣椒炒肉。”

毛三點頭:“嗯。”然後又很認真地說了一句,“顧阿姨,等我長大了,也喊你去我家吃飯,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

顧與堤又笑了:“好,我等著!”

司徒朝暮一直沒插嘴,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們倆的對話。三言兩語間,她大概就摸清了毛三兒這小孩的性格:倔強,自尊心強,但也明事理,絕不會把彆人對他的善意和幫助當作理所應當,而是把這些好記在了心裡,想著快快長大,以後回報人家。

宋熙臨他媽也是一個很寬厚的人,她顧及到了毛三兒的自尊心,所以才會故意用“飯做多了怕浪費”這種理由來讓毛三留下來吃飯。

或許那堆堆放在屋角的玩具也是宋熙臨他媽有意而為之,為了給毛三一個名正言順來她家逗留的理由。

緊接著,司徒朝暮又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宋熙臨他爸,那個一看就位高權重的男人……這麼好的女人,他怎麼舍得離開她呢?難道就因為她善良、寬厚,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拋棄她麼?

真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司徒朝暮的內心一下子就憤慨了起來,也怪不得宋熙臨每次見到他爸的時候都擺著一張臭臉呢,要是換了她,她的臉色隻會更臭。

沒過多久,宋熙臨和裴星銘他們四個就端著飯菜碗筷回來了,那張寬敞的長木桌立即被豐富的佳肴擺滿了。

司徒朝暮就愛吃臘肉,飯桌上剛好就有一盤竹筍炒臘肉,但是離她坐的位置有點兒遠,而她的胳膊又不夠長,每次都隻能半站起來伸長了胳膊去夾臘肉,但又不好意思把對這道菜的喜愛表現的那麼明顯,顯得怪沒出息的,畢竟不是在家,喜歡吃什麼菜就可以一直吃,所以她每次準備去夾臘肉之前都會先夾幾筷子彆的菜做掩護,然後再故作淡定地起身,去夾一片臘肉。

她還覺得自己偽裝的挺好,每次成功地吃到一片臘肉,她都會暗搓搓地在心裡小竊喜一番。

然而,當她第三次站起身要去夾臘肉的時候,坐在桌角的宋熙臨突然伸手,把自己的麵前的那盤竹筍炒臘肉端了起來,將其和司徒朝暮麵前的那盤辣子雞丁換了一下位置,然後繼續吃自己的飯。

司徒朝暮的臉頰瞬間就熱了,緊張兮兮地屏住了呼吸,悄悄地觀察著其他人的反應。

好在大家都沒把宋熙臨換菜盤的行為當成一回事兒,該吃飯吃飯,該夾菜夾菜,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平靜正常。

司徒朝暮放心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然而,還不等她把這口氣舒完呢,毛三突然開口,特彆奇怪地問了宋熙臨一句:“你不是不愛吃辣椒麼?乾嘛要把這麼辣的菜換過來?”

宋熙臨:“……”

司徒朝暮:“……”

坐在毛三身邊的是他的新晉好朋友周唯月。聽聞毛三的話後,周唯月趕忙伸出手指朝著毛三比了個“噓”,然後用一種自以為聲音很小其實大家都能聽到的嗓音超級嚴肅地對毛三說:“大家都在假裝沒看到,你不要說出來呀!”

宋熙臨:“……”

司徒朝暮:“……”

毛三困擾地眨巴眨巴眼睛:“為什麼呀?”

周唯月終於遇到了比自己還“幼稚”的小朋友,瞬間化身驕傲大姐姐,超級自豪又超級自信地回答說:“因為司徒喜歡吃那個菜,但是她夠不到,所以宋熙臨就把那盤菜換到她麵前了。”

毛三又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一會兒,再度看向了宋熙臨:“我明白了。”又指著司徒朝暮,天真無邪地問宋熙臨,“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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