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 未婚夫的義務。(2 / 2)

漆黑的、扭曲的、怪物一樣的、不知道有多少腿的——

虞倦驟然後背一涼,感覺像是被人迎麵潑了一盆冷水,神經瞬間繃緊。

——蟲。

虞倦麵無表情,倒著退出房間,“砰”的一聲摔上房門,以一種平常絕不會有的速度下了樓。

虞倦發誓絕不會再踏進那個房門一步。

小的時候,虞倦的膽子不怎麼大,準確來說是很膽小。對於長相奇怪的東西,都很害怕,一看到就會哭。長大以後,諸多缺點都已經克服,還剩下為數不多的幾樣裡,就有對昆蟲的討厭。

他的討厭並不是一視同仁,長得好看的,比如蝴蝶或者蜻蜓,倒沒什麼。長相醜陋的,會讓虞倦產生不恰當的聯想。

而現在,虞倦坐在沙發一側,認真思考,他要花多少錢,才能請到除蟲公司來這裡打掃房子。

“虞倦。”

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虞倦抬起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輪椅停在二樓邊緣,周輝月半垂著眼,看著樓下。

他的嗓音很冷,隨意地問:“不回房間嗎?”

剛才的動靜大到幾乎要將搖搖欲墜的木質地板踩壞了。

虞倦敷衍地說:“不想回。”

周輝月背著光,整個人沉浸在陰影裡,說:“天快黑了。不去睡嗎?”

虞倦還沉浸在被蟲子包圍的可怕回憶中,語氣很壞地說:“我喜歡睡沙發不行嗎?”

脾氣有點差。

片刻的沉默後,周輝月很低地笑了笑:“虞倦,你的未婚夫標準裡有要求提供安靜舒適的入睡環境嗎?”

像是個玩笑,但由周輝月問出口,聽起來又無比認真。

虞倦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句話出自昨天隨便找的那個借口。

但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問,猶豫地“嗯”了一聲:“有的……吧。”

周輝月坐在輪椅上,不能下樓,隻能隔著樓梯對話,他問:“所以怎麼了?”

他的聲音混合著熱的晚風,好像沒有那麼冷了。

虞倦的臉也被吹得熱了:“我討厭蟲。”

房間裡有蟲。

三分鐘後,虞倦站在閉合的房門前,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某個人準備履行一次未婚夫的義務了。

怎麼想都有點奇怪,虞倦神遊天外,直到門再次打開,低頭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周輝月,慢半拍地說:“謝謝。”

輪椅往後退了一點,兩人之間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周輝月說:“紗窗壞了,開窗會有蟲飛進來。”

畢竟房子多年未經整修,出現這種小問題是常事,很多房間連玻璃都碎了。

虞倦一想到蟲子就頭皮發麻,迫切想要給窗戶再加一層保險,記起來今天看到一樓的儲藏室裡還留有多年前的修繕工具。

他從樓下拿了工具,上來的時候,周輝月還沒走。

天色將晚,一小半的太陽留在地平線上。

虞倦的側臉映在黃昏中,他的手指細白,指尖沾了一點粉,握著長久未經使用、斑駁的錘子,好像很不相稱,一不小心就會因此受傷。

周輝月看了一小會兒,忽然說:“我來吧。”

虞倦還在糾結怎麼把窗紗釘上去,但也不可能讓一個病人為自己做這種體力勞動。

他說:“不用了。”

周輝月抬起眼,平靜地說:“不是你對未婚夫的要求嗎?”

虞倦:“……”

又被自己說過的話堵嘴了。

他撐著下巴,看周輝月推開窗,剪掉了那些無拘無束,肆意生長,抵在玻璃上的枝條。他的雙腿不能動,手臂很瘦,卻依舊很有力,虞倦覺得那些枝條應當是堅韌的,也很簡單就消失了。

周輝月可能是那類責任和自尊都很強的人,未婚夫這個身份反而會讓他不願服輸。

虞倦不著調地想。

雖然隻是一時的借口,好像也可以繼續用下去。

等一切結束,就說自己還是不滿意,報完仇就跑路好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