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身子骨弱,家裡給她熬得滋補的湯,她都得喝了。
李素問這些年鑽研養生之道,像薑棗茶這種熱茶,每年夏天,霍以南和霍南笙都得要求著喝。
李夕霧說的沒錯。
哪有人會在大熱天喝熱飲。
霍以南和霍南笙也是被逼無奈。
霍以南好似活成了教條裡的人,然而他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喝一點就行,剩下的倒了。”
“不好吧?”霍南笙遲疑。
“那麼多,你喝得完嗎?”
“……”
“倒了,就說都喝完了。”
“可是這是在撒謊。”
“你已經喝了,如果把它全部喝完,你還要不要吃晚飯?”
“……”
見霍南笙猶豫再三,霍以南歎氣:“有我在,你怕什麼?母親要是真發現我把它倒了,也會怪到我的頭上,和你無關,笙笙。”
“我就是怕她怪你。”霍南笙清淩淩的眼,直直地盯著他。
她不怕母親怪她。
她怕母親怪霍以南。
聞言,霍以南愣了下。
隨後,他笑的雙肩都在顫,嗓音裡滌蕩著明晰的笑,聲線如金屬質地的低音炮,低沉又充滿磁性:“笙笙這麼為哥哥著想啊?”
“你是我哥哥,我不為你著想,還為誰著想?”霍南笙低喃。
“哥哥也和你一樣,站在你這邊,所以,不要怕。”霍以南說,“不是不想喝嗎?喝一點兒,權當是尊重母親,剩下的,我都倒了。等母親問起來,記得說,都喝完了。”
霍南笙後知後覺意識到:“哥哥,你是在教我撒謊。”
霍以南輕飄飄地說:“我不僅在教你說謊,我還教你,什麼叫狼狽為奸。”
很多東西,有一有二就有三。
第一次這麼乾的時候,霍南笙還略微心虛,很不適應。
乾的次數多了,霍南笙回李素問消息的時候,沒有任何罪惡感。
消息回完,二人享用晚餐。
保姆會按時來這邊做三餐,做完就走。等到時間差不多到了,再回來收拾東西。
所以二人吃完晚餐,沒人收拾桌麵狼藉。
霍南笙說:“哥哥,我回家了。”
霍以南說:“好,早點睡,明天要坐我的車上班嗎?”
霍南笙想了想今天下午叫車的場景,得寸進尺:“明天能坐你的車下班嗎?”
還真是得經曆過社會的拷打,才知道他的重要性。
和她甩臉色,亦或者是溫和詢問,都沒用。讓她體驗一下打工人生活的不容易,立馬就會轉頭找他,尋求他的蔭蔽。
她被他保護得太好了。
她太需要他的保護了。
這種長久以來養成的貪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也不是,可以被人隨意取代的。
霍以南好整以暇地望著她,溫柔一笑:“可以。”
-
霍南笙離開後。
屋子裡恢複往日冷寂。
霍以南回到書房,書桌上,放著兩個牛皮紙袋。
自接手霍氏以來,他鮮少準點兒下班。
今天原本打算準點下班,欣賞下霍南笙打不著車的情景。——他年長她七歲,見過太多人間門萬象了,很多事,都能預料到。
但是被一點事兒耽誤了時間。
耽誤他的,正是桌上這個牛皮紙袋裡的東西。
拆開封口線。
裡麵的東西被拿了出來。
是賀棣棠的麵試簡曆。
霍以南一目十行地掃過,眉梢輕抬,神色淡然。
繼而。
他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麵抽了個牛皮紙袋出來。
封口線纏繞開,抖出裡麵放著的數十張照片。
照片裡,均是一男一女,距離親密,調情曖昧的動作。
幾十張照片,女主角不重樣。
而男主角,沒變過。
照片鋪滿書桌,霍以南如墨般深邃的瞳仁裡藏著的情緒,晦澀,暗湧。
良久。
手機響起。
霍以南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鼓點密集的音樂聲,振聾發聵。
商從洲應該是找了個安靜包廂,門合上,噪聲隔絕大半。
他略顯玩味的語調,幽幽道:“你還記得賀家那小公子賀棣棠嗎?就是咱們笙笙公主的高中同學,和小公主關係還挺好的,咱們小公主怎麼和這種玩咖走得這麼近?”
“左擁右抱的,玩挺開啊這小子。”
霍以南極淡地彎了下唇,輕描淡寫地說:“確實玩的挺開。”
他手裡還拿著一張照片。
隨著話音落下,指尖鬆動。
印著賀棣棠的照片,緩緩下落,正正好,掉進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