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彆提兄妹這個詞,霍以南會不開心的,你也不想惹他生氣,不是嗎?”
“……”
分明他們才是父和母,卻對自己的兒子,懷揣敬畏與害怕心理。
同一時間。
霍以南和霍南笙的車內,是一片靜好。
停了片刻的雪又開始下了。
雪花砸在車窗上,隔著窗玻璃,感受到車廂內的暖氣,雪花瞬間消融化水。
霍南笙見證了一朵雪花消融的過程,嘴角無知無識地彎著:“哥哥,你說,我剛剛的表現怎麼樣?”
她轉過頭,狡黠又得意。
像是還沒開竅的小孩,拿到小紅花,回家和家長炫耀。
“表現得很好。”他肯定她,之後,又問:“哪兒學的?”
“我有天刷到一篇文章,是以小孩的視角看待他的父母關係的。他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家庭,父親在外麵賺錢,回家後什麼也不乾,母親不僅得外出打工,回家還得做各種家務。做飯、洗衣、掃地、拖地。偶爾她會抱怨,也會掉眼淚,覺得很不公平,覺得做男人很輕鬆,孩子問爸爸,媽媽怎麼了?你知道那位父親,那位丈夫怎麼回答的嗎?”
霍以南搖頭。
霍南笙悄聲道:“他說——你媽媽在發瘋,你彆搭理她。賺不了幾個錢,做一點兒家務就哭哭啼啼的,純屬有病。”
霍以南就是在這一刻,臉色沉了下來。
他鮮少有這樣情緒明顯變幻的時候,尤其是憤怒,更是少之又少。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裡,小孩兒都和爸爸一樣,每次她媽媽因為一點兒小事發脾氣,她都將其認為,是在發瘋。”霍南笙敘事的語調很平靜,平靜得讓人滋生出荒涼感,“直到小孩兒也長大,結婚,成為了一個人的妻子,過上了她母親的生活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她的母親不是在發瘋,真正瘋的,是她的父親。”
“好像不管怎麼樣,一句‘她/他在發瘋’,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霍南笙幾分無奈,“雖然我學以致用了,但是提到學習的起源,還是怪難受的。”
安靜了一會兒。
霍南笙問他:“哥哥,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尊敬你父親啊?”
霍以南:“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比你還不尊敬他?”
霍南笙回憶了下,竟然還讚同地點頭。
她說:“其實發瘋的是我們兩個,對吧?”
霍以南眉梢輕揚,臉上掛著潺潺笑意,春風拂麵般的輕鬆:“我們要是正常的話,應該就不會睡在一起了。”
正常人,不會對寄養在自家的妹妹動心動情。
正常人,也不會把睡在自己隔壁的妹妹,睡到自己床上。
他們是瘋子。
理智又清醒的瘋子。
-
霍宅是半山腰彆墅。
山腳望去,宛若鱗次櫛比的彆墅區。實則南城本地人都知曉,那一爿像是城堡的房子,是屬於霍家的。
盤山公路彎彎繞繞,車子通過兩道門,終於來到正門外。
管家早已收到消息,在正門外恭候多時。
李素問和霍起陽甫一下車,保姆們連忙上前,給他們撐傘避雪,給他們端熱水暖身。
霍以南和霍南笙落後幾步。
管家迎了上去,與李素問和霍起陽擦肩而過。
“先生,大小姐。”
果不其然,霍以南的聲音隨後響起:“今天開始,不要叫她大小姐。南笙現在還不是霍家的人,等到她成為霍家人的那天,再改口也不遲。”
背後的聲音比數九寒冬的風還凜冽。
李素問聽不下去,提步,快速進屋。
霍起陽一臉死氣沉沉,揮手示意推輪椅的人,讓他趕忙進屋。
還沒進屋,就聽到管家醇厚的嗓音裡,含著笑:“是是是,以後得改口叫太太了。”
霍以南視線遠眺。
李素問和霍起陽的背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手摟著霍南笙的腰,沒反駁管家的話,隻說:“室外雪大,彆在外麵站著了,有什麼話,進屋再說。”
管家爺爺笑得眉飛色舞,仿佛今天是霍南笙和霍以南的新婚日子。
-
中午用餐,照舊是四人用餐。
有霍起陽在,飯桌裡不得有任何溝通。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吃完飯後,李素問叫住了霍以南:“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霍以南不甚在意:“談什麼?”
李素問瞥了眼霍南笙,慢慢勾起唇:“談談你的女朋友,我作為你的母親,應該能發表對自己未來兒媳的意見吧?”
霍以南回味著她這句話,起身:“我們去書房談。”
離開前,他叮囑霍南笙:“沒什麼事兒,你回屋午睡去吧。”
霍南笙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擔憂情緒。
不擔心李素問的態度,也不擔心霍以南會不會遭受謾罵指責。
倒也不是覺得霍以南搞不定李素問,隻是她設想了下,即便霍以南和霍南笙分手,她也不會哭哭啼啼的。畢竟他一直以來灌輸給她的,是愛人先愛己。
如果真的分手。
會……很難過吧?
難過的每天照常上班,晚上回家默默地掉眼淚。
日子還是得過。
霍南笙躺在自己的床上,胡思亂想著。
想著想著,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
冬日雪天的光線昏暗,中午睡著前,灰沉沉的天色垂掛樹梢。一覺睡醒,窗外仍舊是陰沉沉的雪天。
霍南笙翻了個身,眨眼的速度,放得很慢。
身邊,霍以南躺在她床上。
粉嫩嫩的床上用品,他躺在其間,有著說不出的違和。
霍南笙腦海裡冒出三個字來——猛男粉。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她就看到霍以南睜開了眼,她的第一反應是:“你是在裝睡嗎?”
霍以南剛睡醒時,嗓音很啞:“我閒得慌?”
霍南笙辨彆出來了:“你這麼容易就被吵醒嗎?”
他半坐起來,拿起床頭的水,抿了口。
乾啞的喉嚨經過溫水的潤漬,聲線清透許多:“怕你睡醒了沒什麼事兒乾,所以沒睡太熟。剛剛在笑什麼?”
“笑你竟然竟然蓋這麼粉的被子。”
“我還用草莓味的套子。”
“……”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
霍南笙被哽住,雙頰緋紅,不知是氣韻難咽,還是羞憤欲滴。
“你不是最喜歡草莓味的嗎?”霍以南忽地擰眉,麵容凝肅,正經,仿佛在思考工作提案,而他說出來的話,確實也與工作有關,“那個牌子你好像挺喜歡的,每次用那個牌子,草莓味的那款,你都特彆熱情。我在想,要不要把它家工廠給收購了?”
“……”
“……什麼?你要收購什麼?”霍南笙懷疑自己的耳朵。
怎麼會有人,乾那檔子事兒,都能乾出點兒工作來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時時刻刻處處都是商機嗎?
但床上的事兒,也能產生商機嗎?
霍南笙越想越氣:“你和我接吻的時候也在想工作嗎?怎麼,我那幾件解開綁帶就能脫掉的裙子,那個牌子,你要不要也一起收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