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次振翅(1 / 2)

狙擊蝴蝶 七寶酥 11332 字 8個月前

兩天後, 李霧返校拿到了自己的期末成績單。

作為一名插班生,他後來居上,以數學146理綜滿分的佳績在十班獨占鼇頭, 甚至高出第二名近二十分。

但戲劇化的是,他的年級排名是三十一。

盯著成績條時,李霧完全傻掉,這跟低於及格線一分有什麼區彆。

而老班與有榮焉, 在講堂上眉飛色舞地誇。被誇那位卻毫無喜色,靠著椅背,垂頭喪氣。

回家路上, 蒼穹灰黯, 似在為降雪積攢情緒。

李霧臉色不比天氣好,他雙手插兜, 近乎自閉地穿過人流,走進地鐵站。

車廂裡,他手握吊環,虛焦望著窗外瘋竄的廣告燈牌,在思考怎麼跟岑矜交代這張不儘人意的答卷。

正失神想著,兜裡的手機忽然震了下。

李霧拿出來看,是成睿的消息。他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學生榮譽欄裡的自己,紅底黃字, 還有他不苟言笑的臉。

高二年級本學期期末考前五十名都會得此嘉獎, 用以鼓勵。

成睿口氣難掩激動:你有看到嗎?我去的時候好幾個女生在拍你!!

成睿:還想給你發抖音去!我跟她們說不準侵犯肖像權了, 彆謝我, 兄弟。

李霧:“……”

他還是回:謝謝。

成睿為他高興了好一陣,好像考全班第一的那個人是自己一樣, 李霧也被他吹捧得心態轉晴。

與他聊完,李霧又點開那張圖,想了想,抿唇轉發給岑矜,再三強調:不是我拍的,同學發我的。

走出地鐵站,李霧收到她回音。

她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問他成績,而是:這張照的好好看。

李霧微怔,不就跟他本人一模一樣,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反正他看不出來。

該來的話題還是要來,岑矜又問:是前三十會上光榮榜嗎?

李霧:……

李霧:前五十。對麵思維機敏,旋即猜出大半,回了張跟之前一致的板磚表情包。

李霧:……

死就死吧:我31名。成績條回去給你。

岑矜似乎也在惋惜:就差一名?

李霧:嗯。

岑矜鼓勵:也很棒啦!下學期再努力一把,轉去實驗班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李霧頓感慰藉:好。

見她不像預想中那樣失望跟置氣,李霧情緒順暢了些,說起題外話:還要挨打嗎?

岑矜:你想被打?

李霧:……

岑矜:也不是不行,我回家路上多留意一下路邊有沒有磚塊。

李霧:還是不了。

當晚十一點多,岑矜才回來。她脫掉大衣,捶打著肩背,將鼓囊囊的購物袋擱到茶幾上,叫了兩聲李霧名字。

少年大步出來,停在不遠處。

“吃東西,”岑矜指了下購物袋,走去翻冰箱拿水喝:“獎勵你的,這學期辛苦了。”

李霧走到茶幾旁,傾身看袋子裡東西,是各種零食,五花八門,他轉頭問她:“你不吃嗎?”

“我不吃,我現在隻想洗澡睡覺。”她一身倦怠。

李霧沒動其中一個,問:“外麵下雪了嗎?”

岑矜回:“沒有。”

“哦對了,”她猛灌小半支水,突地想起什麼,側過頭來叮囑:“裡麵還有兩盒口罩,你最近能彆出門就彆出門了,出去也把口罩戴好。漢城好像有了什麼新冠病毒,還挺嚴重的。”

李霧看向她:“你什麼時候放假。”

岑矜把瓶蓋擰上:“估計要到臘月二十七、八,”她又問:“你春節要回勝州嗎?還是跟我一起?”

李霧啞然一秒,腦袋微微升溫:“跟你。”

“明智的選擇,”岑矜隨意拋高純淨水,又利落抓握住,眼風斜來:“正好帶你見見我爸媽。”

“啊……?”李霧被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岑矜眉梢微揚:“有什麼問題嗎?”

李霧趕緊搖頭。

可接下來的幾天,疫情的發展出乎意料。

信息暢通難阻的時代,任何未知的翕動都足以掀起颶風海嘯。舉國上下人人自危,整日惶惶待在家裡,每座城市、每戶家庭都自行割裂,嚴守著一方孤島。

考慮到情勢嚴峻,岑矜公司提早兩天放假,解散員工。

網絡上、電視裡全天滾動播報,提醒民眾春節期間切勿相互走訪,杜絕聚集行為。

岑矜密切關注著新聞,開始糾結要不要回父母那邊過年,畢竟同城,就隔著幾條街道。

結果當晚爸爸就打來電話,說情況特殊,叫她彆回來了,照顧好自己,除夕跟他們視頻就好。

父母先替自己做決定,岑矜反倒鬆了口氣,應好,又跟他們道歉撒嬌,表達思念之情。

岑父被哄開心了,關心起李霧狀況,問這小孩歸鄉沒有。

岑矜說:“沒,在我這呢。”

岑父放下心來:“那太好了!有人陪著,女兒不用一個人孤單過年了。”

岑矜冷哼一聲。

就李霧那性子,從早到晚在書房寫作業,二十四小時都說不上幾句話,有沒有他區彆不大,估計除夕夜都在死磕學習。

但當下難題並非與李霧培養交情,而是由於疫情影響,他們小區徹底封閉,連外賣都送不進來。

頂著數九寒風接連取餐三天,岑矜崩潰了,撂擔子不乾了,癱到沙發上,試圖指使家中另一位人口:“李霧!”

少年立即跑來客廳。

他仿佛某種召喚獸,平常一聲不響窩在神奇寶貝球裡,但倘若有需要,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麵前。

“以後我們分工,一人拿一天外賣,”她難得親和地微笑著,附上無懈可擊的理由:“你也不能總埋頭學習,也要出門鍛煉鍛煉,呼吸新鮮空氣。”

李霧原地思索片刻,提出異議:“為什麼要一直叫外賣?”

“你以為我想嗎,”岑矜捋了下長發:“我不會做飯。”

她投降一般舉起雙手,態度卻理直氣壯:“本人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生長環境局限,廚藝完全拿不出手。”

李霧暗笑,注視著她,開始自薦:“我會。”

“嗯?”

他重複:“我會燒飯。”

“你不早說,”岑矜皺眉,判析他片刻,確定他並無異色,又婉約起來,以退為進:“做飯的話,會不會影響你寫作業?”

“學校布置的寒假作業我已經寫完了。”

岑矜心頭一震:“這麼快?”這才放假幾天?

“嗯,”李霧口氣平淡:“不算多。”

岑矜笑意真實了些,一指廚房:“那試試?”

李霧點頭:“好。”

岑矜起身,越過茶幾,招呼上李霧,一塊兒到廚房跟冰箱溜達搜羅,看看庫存。

檢查完畢,岑矜總結:“家裡好像沒什麼食材。”

她轉頭問:“你想做什麼菜?”

李霧並不是很自信:“簡單的應該都行。”

岑矜說:“我不太懂什麼叫簡單的。”

李霧回:“就簡單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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