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珠雨聲音淡淡,這個時候還不是物理麵癱也已經有了長大的雛形,殊不知這種態度在彆人眼裡反而是高傲。
一個巴掌猝不及防地落下,瘦弱的少女一時不察,還是扶住水池才穩住身形。
正好路過的柳聆嚇了一跳,她瞥見被打的女孩摁著水槽的地方有血滴下來,抓住還要動手的女生的手:“你們在乾什麼!她都流血了!”
柳聆的聲音在一群人裡說話都格外出挑,明亞中學的校服每個年級都有區分,很容易分辨哪個是年級的。
眼前的幾個女生來勢洶洶,柳聆卻很堅定,就是不走開。
剛才動手的女生:“彆管閒事,走開點。”
站在她後麵的遊珠雨卻盯著柳聆校服肩上的粉紅桃子布貼看了好一會。
柳聆:“這麼凶乾什麼,學校還有動物協會保護你們?”
可惜她聲音天然帶這齁嗓子的甜膩,太南方的口音自帶嗲意,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遊珠雨本來心情很差,聽到這句話笑出了聲,高一的女生喂了一聲,正想動手,路過的老師走了過來。
遊珠雨對柳聆說了聲謝謝,迅速跑了。
她跑歸跑,還能很順手地勾走草叢的礦泉水瓶,無視周圍的指指點點,看上去也不在意自己臉上的傷口。
這是遊珠雨反複回憶的初次相遇,她和柳聆還有很多次的校園裡和校園外的相處,但很可惜。
一次推搡,一次暴風,一次毆打,池底冰涼,有人的記憶被湖水抽走,有人的麵容被湖水泡發,再次對話,居然隔了將近十年。
柳聆和遊珠雨通話的時候看著平板上還在更新的詞條,再點開和徐玉渲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早上對方發的親親表情。
她們的對話看上去明顯就是柳聆發的比較多,徐玉渲回複的很單一。
對方也沒有報備行程的習慣,反而是柳聆去哪裡都要告訴她。
她以為徐玉渲會擔心,沒想到對方正好按照她的行程置頂周密的出軌計劃。
露骨的聊天記錄在柳聆眼裡來回滾動,她的呼吸聲仿佛噴在遊珠雨的耳廓。
站在魚缸前的女人留著到第五塊胸椎的位置,半紮了一撮在腦後。
因為麵容是極不正常的蒼白,白發雖然可以顯得很她很時髦,但更多的是下一秒要斷氣的弱不禁風。
一句你是誰之後是漫長的停頓,柳聆本能地猜測對方是她和徐玉渲都認識的人。
可是搜遍記憶,卻找不到對得上號的人。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覺得火力還不夠大,往柳聆的私人郵箱發了一封郵件。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你可以聽聽這個。”
柳聆一句什麼才剛說出口,她就看到了彈在消息界麵的郵件提醒。
那邊的人仿佛可以看到她這邊的操作,冷淡的聲音提示道:“點開這個。”
居然是徐玉渲和公司後輩申夢桃的聊天音頻文件。
如果柳聆沒做冗長的穿書夢,她可能會認為這個錄音是合成的。
但她剛夢醒,錄音裡徐玉渲和申夢桃正好在說demo的事,和夢境裡兩個月後會發生的事不謀而合。
“可以等她去公司開會的時候拷貝一份。”
“這樣不好嗎?”
“公司本來就是想捧第二個女歌手,沒問題的。”
柳聆扔掉耳機,發現手機還在通話中。
她閉了閉眼問通話的對象:“所以今晚徐玉渲的新聞也都是你發的?”
遊珠雨很乾脆地承認:“但不是假新聞。”
柳聆笑了:“那你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僅僅是為了讓我跳槽,這是不是太廢周章了?”
挑的時間點也很戳心,如果不是柳聆在看到信息之前得知了自己的未來的結局,或許還會因為懷疑這條短信和錄音而選擇繼續結婚。
拋開感情不談,她和徐玉渲的利益也深度捆綁,切割也是她損耗更大。
這個時候對方還要加碼一條錄音,像是生怕柳聆不離開徐玉渲一樣。
那邊的人也無所謂柳聆的聲音帶著嘲諷,她隻是平靜地說:“因為我希望你和我結婚。”
結婚一開始是柳聆提的,這個瞬間的結婚卻和她十幾分鐘前和對方說的意思不一樣。
哪怕對方的口吻平靜,聲音卻帶著微妙的顫抖,柳聆對聲音很敏感,她詫異地說:“我隻要你明天帶走我,你的條件是……”
遊珠雨:“和我領證,成為我的合法伴侶。”
現在換柳聆問為什麼了,“合法伴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真實年齡和長相,你要我和你領證?”
“鷗港集團的大老板,Ruin小姐,那你要和我共享你的財產嗎?”
後一句帶著玩笑,柳聆都不相信,“你們挖人有必要出賣老板本人嗎?”
“我還沒紅到你們公司非我不可的地步吧?”
那邊的人反問:“如果是我非你不可呢?”
這句話隔著手機都帶著幾分曖昧,柳聆越發覺得對麵的人奇怪,她深吸一口氣:“我是需要,可……”
對方打斷了她的話:“學姐,我是遊珠雨。”
那年深湖把你帶上岸的是我,和你在器材室度過長夜的也是我,逸夫樓後麵的熱水池好燙,你的粉紅桃子貼紙給了我一張……
這句話帶著像帶著積壓多年的委屈,最後遊珠雨的低聲像是呢喃——
“看來你真的徹底忘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