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丹修器修符修吆喝著賣貨,
四周遊走巡視的,也都是玄裕宗的執事弟子。
“玄陽門清蕪仙尊的真跡,道友,要來一張嗎?”
冷不丁的,一個瘦瘦高高的竹竿湊了過來,壓著聲音掏出了一遝宣紙,神秘兮兮展開。
奚陵定睛,卻隻看見了一堆亂七八糟線條。
“這可是清蕪仙尊的刀痕拓印,很難得的,以前想買還得排號,這幾年行情不好,上頭不知道怎麼想的,把這個列成了禁品,不許賣了,我每個月都要少賺好多靈石。”
“怎麼樣?來一張嗎?給你優惠,二枚靈石就行。你要是刀修的話,說不定還能從中悟道,這可是幾百靈石都換不來的好處……哦不過看你這身板,應當也不是刀修,那我再便宜一點吧,兩枚靈石也可以!”
竹竿熱情極了,將宣紙直接遞到了奚陵眼底,他被迫看了一眼,然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分毫他的刀勢。
難怪會被禁賣。
想了想,奚陵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又拿過旁邊器修鋪子上的一把小刀,隨手劃拉了幾下,遞給竹竿,認真道:“給你,清蕪仙尊的真跡。”
竹竿愣了愣,旋即大笑:“你真可愛,成家了嗎?要不要做我的道侶?”
“……?”
現在的小輩都這麼奔放了嗎?
奚陵被對方這無比自然的登徒子話語驚愕住了,隨後就聽到砰的一聲,竹竿吃痛地捂住腦袋,鬱悶嘟囔:“娘的,哪來的石頭?”
他抬起頭,堅持不懈:“怎麼樣?我拿一半靈石娶你。”
“謝謝。”奚陵搖搖頭,認真又客觀地回應,“但是我不喜歡長得醜的。”
“好吧。”竹竿有些鬱悶,但消沉了不到兩息,就立刻調整好了自己,“那你要不要看看彆的?我這裡還有純陽老祖、氐昴仙尊,以及昭旭仙尊的真跡。”
昭旭仙尊是奚陵的二師兄。
不過很可惜,也全是假的。
“騙人是不對的。”奚陵真誠地說。
他是真的在很鄭重地建議,竹竿小販好像被他打動到了,從上到下又將他看了一遍後,同樣真誠地回應:
“太可愛了,你真的不考慮做我的道侶麼?”
下一刻,真誠的竹竿被一塊更大的石頭砸暈了。
動靜還挺大,撲通一下,直直被錘到了地上。
奚陵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而後迷惑地抬起頭,不明白這裡明明離遠處的山峰還有一段距離,怎麼一個勁下石頭。
帶著疑問離開,奚陵走著走著,忽然被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鋪吸引了。
那裡麵掛著一張畫。
也不知是不是那竹竿小販一口一個真跡應了驗,居然還真就讓奚陵撞見了玄陽門的東西。
——這是他師父的真跡。
畫像很醜,從人體比例到人物五官,全都崩得一塌糊塗,不過也還是能大致瞧出,畫的是一個老人和六個小輩。
這是有一年中秋,
師父心血來潮給幾人畫的,
那時傅軒軼還在世,看完以後沉默許久,感慨說,師父不愧是師父,醜得如此彆具一格,何嘗不是一種本事。
大概店鋪掌櫃也沒想到這東西能是玄陽老祖的真跡,價格標得很低,比他的假拓印還要低些,才兩枚靈石。
想也不想,奚陵讓掌櫃給他把畫包了起來,直到要結賬的時候,才茫然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側,想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有靈石。
他平時出門的時候,要麼有華珩的人跟著,要麼就是白桁陪著,就連今早上買早點,都是那廚子的隨行者付的,從來沒有自己掏過。
見狀,掌櫃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不耐煩地擺擺手:“買不起就麻溜走啊,我這不招待閒人。”
奚陵有些失落,又有點不舍,抿著唇眷戀地看了那畫像一眼,無措之際,卻聽一個混不吝的口哨響起。
“那邊的小公子,可是沒錢了?”
聲音並不遠,但偏偏哪裡都找不見,迷惑間,奚陵忽然心有所感,一抬頭,果然和樹上的白桁對上了眼。
他換了身衣服,雖然還是全黑,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從發型到腳底,每一個地方都經過了一番精心布置——發飾有了,腰間手腕乃至小腿,也都戴上了統一式樣的暗金色配飾。
還有左邊耳垂。
那是一條銀金相間的蛇狀耳墜——也可能是龍,造型古樸,透著曆史的厚重,與白桁暗金色的眼睛遙相呼應,讓他整個人泛著一種既灑脫不羈,又穩重踏實的矛盾氣質。
白桁搖了搖手裡的錢袋,用一種玩笑般的口吻道:“做我道侶,我幫你付,如何?”
“我跟路邊的尋常貨色可不一樣,彆人隻舍得拿一半,我全部靈石都拿來娶你。”
想了想,又改口道:“你娶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