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向上西南方向!”低沉的聲音中,奚陵頭也不轉,抬手向白桁所說的位置甩下一道靈力凝結而出的刀氣!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白桁,兜帽人眼見自己暴露,卻並不慌張,而是反手一揚,伸向了空中的陰陽鏡。
他要做什麼?
奚陵的第一反應是這人要拿鏡子對付自己。
於是他立即衝了過去,卻是朝兜帽人襲去。
——鏡子有白桁去奪。雖然二人沒怎麼一起作戰過,但難得配合,竟意外的極為默契。
可他們卻都錯估了一件事。
兜帽人根本就不是去搶鏡子的,他是去擊落鏡子的!
至於擊打的方向,卻是十分有目的性的,朝向了奚陵。
奚陵臉色一沉,手中靈力更盛。
但在下一刻,他毫無預兆地僵住了。
時間好像突然變慢。
又或者,是因為看到的東西過於震撼,讓奚陵的大腦完全反應不過來,以至於眼前的每一個畫麵,都帶著恍惚的遲滯感。
白桁短暫地搶到了陰陽鏡,卻又被隨之攻來的兜帽人一把打落。
應該很痛,奚陵看到白桁的手背,迅速泛起了紅。
鏡子脫手而出,反射著溶洞內幽暗的微光,美輪美奐,色彩豐富。
而與此同時倒映的,還有正對著三生鏡一麵的白桁。
但是,又好像不是白桁。
他們有著近乎一樣的身材,七八成相似,但若不放在一起,完全看不出關聯的五官。
刀削般的下巴很熟悉,奚陵曾在夢境之中,無數次追尋這淩厲下頜後的真實麵容。
這張臉也很熟悉,因為就在不到半炷香前,他剛剛才在裘翎的幻境中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那是……白修亦。
可是,怎麼會是白修亦?
臉上一片空白,奚陵陷入了一種半癡半呆的狀態。
他還維持著襲向兜帽人的動作,飛落的鏡子則直接落入了他靈氣四溢的掌中,濃厚的靈力讓鏡子光芒大作,奚陵遲鈍的思緒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問題。
——陰陽鏡驅動了,為什麼洞天還沒開?
茫然之際,無數道裂縫憑空出現,隨之踏出的,是一個個陌生的人影。
他們穿了同樣的兜帽,握著高品質的
靈石與陣石,剛一現身,便立即以奚陵為中心,將手中之物拋至四周。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從看到鏡中的白修亦,到被兜帽人包圍,奚陵過載的腦子尚且一片混沌,周遭陣石便已布置完畢。
隨後,兜帽人齊齊掐訣,無數道靈力共同襲向了奚陵!
靈力算不得很強,但勝在數量眾多,以奚陵的身體情況,被擊中後恐怕不死也得半殘。
但是沒有。
奚陵被抱住了。
那是個全方位遮蓋住奚陵身體的擁抱,寬厚又熟悉,卻讓奚陵止不住恐懼地顫栗。
兜帽人的全部攻勢都作用到了抱他之人的背脊,奚陵聽到了白桁帶著痛苦的悶哼,同樣響起的,還有一個嫌惡的聲音。
“礙事。”
“既然這麼不離不棄,那你就和他一起入陣好了。”
“布陣!”
話音落下,奚陵手中的陰陽鏡應聲亮起。
這種亮和之前在奚陵手中的光芒大作並不一樣,微暗,時不時閃爍,和奚陵周邊的陣石如出一轍。
這是……陣眼的標誌。
奚陵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他明明催動了鏡子,此處洞天卻並未關閉。
難怪他們一來廬平城,就正好城中有異變。
難怪那天晚上,那個憶起前世的怪人會正好跑到他的院外。
難怪此處洞天會莫名其妙提前開啟。
傳聞中,先天靈物可以認主,但這種特例太少了,少到奚陵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因而從未將這個傳聞當真。
可現在看來,這麵陰陽鏡,恐怕早已認主。
而他這些天遇到的一切,也恐怕全都是一場故意為之的請君入甕
代表八苦鏡的那一麵突然撐開了一道光幕,以奚陵為中心蔓延,迅速將他與白桁包裹其間。
即將徹底陷入法陣之前,奚陵掙紮著,艱難看向了說話之人。
那是最初同他動手的那位兜帽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奚陵的目光,兜帽人摘下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張笑意盈盈的,很有紈絝公子氣質的臉。
奚陵瞬間就認出了他。
半個多月前,奚陵誤以為白修亦轉世成家那天,就是這個人,領著奚陵去了青樓。
叫……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婁玉宸。”
他揚了揚下巴,很是驕傲的模樣:“是開天辟地以來,五州的第一隻半魔。”
說完以後,他又轉過身,拿出了一塊令牌,在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看愣了的修士們眼前一晃,淡淡道:“仙盟辦事,識相一點的,現在離開。”
再轉回來時,奚陵及白桁已經徹底入了法陣,看不見了。
婁玉宸挑了挑眉,有些可惜。
他是調查過奚陵體質狀況的,為此還近距離跟人接觸了一段時間,知道他身體極差,因而特意讓人在布陣之前,先偷襲重創一下。
真可惜,全讓那個黑衣服的擋了。
不過也沒關係,他相信奚陵抵抗不了這個法陣。
畢竟百年多以前,奚陵就是這麼碎掉的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