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玄微進了電梯, 陸晅又交代幾句,才回了工作室。
他心情莫名昂揚, 這些天超負荷工作帶來的沉鬱煩悶一掃而空,連腳步都輕快許多。
走到自己電腦前,附近同事全都探頭看他。
他旁若無人地開機,身邊劉約叫他:“陸神啊,遲到了啊, 還挺久啊——”
幾個大男生一並桀笑起來。
陸晅充耳不聞, 打了個嗬欠, 起身去茶水間倒咖啡。
站在咖啡機前, 陸晅取出手機看微信, 組群裡正聊得火熱, 未讀信息有幾百條。
他點開掃了眼,絕大多數是討論他的。
換作平時,陸晅會著急澄清,但今天很奇怪, 一種惰性頻頻襲來, 他拇指放下又抬起,終究沒打出一個字。
他切出微信,給玄微發短信。
“到餐廳了嗎?”
等了幾十秒,對方並未回複。
陸晅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這次對方倒接起來了, 但語氣頗為不耐煩:“乾什麼?”
陸晅問了和短消息裡一模一樣的話:“到餐廳了?”
“對啊, 剛到, ”她似乎有了驚喜發現, 霎時變得雀躍無比,好像一捧花兒被拋向天空:“哇,這裡好好好好好好……多吃的啊!”
她一連用了許多“好”字,仿佛被麵前奇景震懾。
陸晅被她情緒所染,也跟著彎了下唇,隻是口氣淡如白水:“彆把我飯卡刷爆了,不然你準備賠錢吧。”
“知道了,我要開吃了,再會!”玄微食指大動,不想再跟他多費唇舌,當即掛了電話。
陸晅回到辦公桌前,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誰家養的烏龜這麼大飯量。
野豬還差不多。
——
玄微自然不知道陸晅對她的評價,還興高采烈地選著食物。
華越的員工食堂逼格堪比五星酒店自助餐廳,菜品應有儘有,肉類海鮮尤多。
最後揀了隻澳龍壓進已經堆成山的瓷盤裡,玄微才樂顛顛衝向結賬台。
她一手一隻盤子,都放的滿滿當當,幾乎快要溢出。
收銀員掃了眼,有些驚訝:“能吃完嘛?”
“我還嫌不夠呢。”玄微覺自己被輕看了,這點東西,估計也就夠她塞個牙縫。
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收銀員抬頭一看是生麵孔,不像公司裡人:“你哪個部門的?”
玄微拈著卡遞給她,言辭得意:“你刷了不就知道了。”
那人接過,掃了眼顯示屏上名字:“原來是陸晅熟人。”
第一次見陸大佬帶人過來,她止不住好奇:“你是他什麼人啊?”
“他想方設法要討好孝敬的人。”
“……”
收銀員笑出了聲:“你們年輕人現在都玩這套?陸晅人看著剛,對自己人求生欲倒挺強啊哈哈。”
前半句玄微完全整不明白,但後半句她深以為然:“那是,不好好供著我,他早死了。”
收銀員笑不攏嘴。
敬畏她這等仙獸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此人為何一副看笑話的古怪神情。
玄微隻覺不適,端著兩隻餐盤火速離開原地。
她找了一處空位坐下,挑揀餐具。
選出最順手的叉子,剛要拿到手裡大快朵頤,兜裡手機又震一下,玄微雙肩瞬間下塌,她呼出一口氣,煩躁地拿出來看了眼。
結果不是陸晅發來的,而是幾位數的陌生號碼:“尊敬的客戶,您好!您的手機因欠費已被限製呼出(能接聽,不能撥打)……”
她想,手機是陸晅的,短信應該也是發給他的。
於是順手轉給陸晅,卻顯示發送失敗。
玄微不解,但也沒在意這事,隻專注眼下美味。
風卷殘雲解決掉兩盤食物,又咕咚咕咚灌掉三杯果汁,玄微饜足地癱在了椅子上。
隻恨胃不夠大,不然她真想將這間食堂搬空。
玄微打了兩個飽嗝,掏出手機,打算繼續上回陸晅嚴令禁止她玩的手遊。
正蒼蠅搓手等著進去大殺四方,屏幕上卻顯示連接不上服務器。
關掉重試,還是一樣的結果。
玄微起疑,這陸晅是不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嘴上說得動聽,實際早就在她手機內部做了手腳,讓她玩不了任何遊戲。
思及此,她試了其他幾個遊戲,無異於此。
她心裡的推斷更加篤定,也許這就是陸晅上回在通話裡要挾過的防沉迷?
玄微騰得竄出火氣,立即打電話給陸晅。
卻沒想到這通話也撥不出去,隻有一個女人反複告訴她,您的電話已欠費停機。
哇靠,玄微把手機揣回兜裡,殺氣騰騰衝出餐廳,想要上樓找陸晅理論。
走出去兩步,她又回到餐廳,拿上兩包薯條,刷卡抄兜帶走。
玄微進了電梯。
二十秒後,她懨懨挪出電梯。
她沒有這個建築內部的通行卡,根本無法上到自己想去的樓層。
飯卡她也試了,沒一點用。
所以她煩死人類世界了!!!!!
每個有血有肉有飽滿生命的人都被壓縮為平麵,成了一張卡片,一頁簡曆,一份證書,否則將寸步難行。
玄微站在走廊裡,舉目四望心茫然。
她在這層樓晃了一會,把每個旮旯角都找遍,終於看到了安全出口,她推門進去,發現這裡有樓梯,可以上去。
樓梯間有監控,不敢動用法術的結果就是,從二樓到十六樓,玄微爬的汗流浹背。
停在16F的門板前,她捋了把濕漉漉的額發,整隻龜都要虛脫了。
——
陸晅就職的遊戲工作室,占據了華越大廈的整個十六層。
內裡布置是純白極簡風,懸掛著一些遊戲相關元素,外圍則是整麵的玻璃牆和感應門,職員可以刷卡入內。
玄微停在門邊,痛苦喃喃一句,怎麼又要刷卡,隨即用手裡飯卡試了一下。
並無反應。
玄微痛苦地蹲下身,抱頭搓揉。
一個出來倒水途經大門的女員工注意到這邊,走出來詢問她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