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被他劈頭蓋臉的憨話問到腦熱:“貔貅有妻兒了,你少玷汙人家名聲!我與他隻是好友!君子之交淡如水!”
陸晅一愣,麵色隨即鬆弛:“他老婆是人類嗎?”
“為什麼要告訴你?”
“幾個孩子?”
“你問這作甚?關你屁事。”
陸晅咳了一聲:“好奇。”
想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當然,他沒說這一句,無奈玄微已經讓他“滾”,並信誓旦旦堅稱自己不會向凡人透露至交好友的任何訊息。
陸晅隻得作罷,按滅手機,把它放回兜裡,並看了眼缸內問:“你晚上吃什麼?”
被她認可前,即便心裡有不忿,還是要當個儘職的投喂機器,努力刷好感度。
——
翌日,因為年會關係,陸晅沒有穿平日那些休閒舒適風的服飾,隨大流地換了身正裝。
踩著木梯到樓下時,玄微正在喝牛奶,上唇沾了不少奶漬。
陸晅抽了張紙巾遞予她。
玄微斜倚著沙發,瞥他一眼,發現他今日有些異樣,等覺察出是著裝風格變化後,她翻了個白眼問:“你為什麼要學阿貅穿衣服?”
陸晅套好羽絨服,剛要出門,回過頭就見她在冷笑:“我都說過我跟他沒私情,你就彆東施效顰了。”
陸晅聽明白了她意思,走回去:“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乾嘛要學他,今天我公司年會,這是著裝要求,你以為我是為了吸引你才這樣穿?”
他忽然逼近,唇角勾著玩味的弧度。
他這樣穿,的確與貔貅不同,還各有千秋。阿貅氣質深沉,儼然生意場上運籌帷幄的油滑老手。可陸晅很年輕,麵貌舒朗,有種輕佻卻不輕浮的雅痞明淨,讓人眼前一新。
玄微被自己的念頭嚇得一抖,人神怎麼可以相較,這不是折煞了他們瑞獸係族。
她立馬彆開眼,噸噸噸霍自己的奶,不想承認自個兒自作多情。
見她不吭聲,乖乖巧巧,陸晅笑意加深,在她頭上猛揉了一把。
玄微頓住。
男人可能是怕被打,擱下一句“我去上班了”,就匆匆出了門。
——
陸晅整日未回,玄微難得有了一天清淨,吃吃玩玩睡睡,好不自由。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堪其擾的微信消息,是的,他給玄微注冊了一個微信,學會所有功能的第一天玄微就把他網名備注為,龜孫。
陸晅一開始不大樂意,但看她麵色深沉,他隻好微微一笑:你開心就好。
這一整天,不是問她吃了沒,就是問她在乾嘛,還拍了年會現場照片,最後一條是一張,裡麵是未開封的手機包裝盒,下邊還有一句:
“中了個11pro,回去給你。”
接近十二點,陸晅才回到家。他有些微醺,行動虛浮,吐息也不太穩定,玄微能清楚嗅到他酒氣。
她嫌棄地皺了下鼻頭,往龜殼裡縮緊一寸,並在心裡祈禱,彆來找她,千萬彆來找她。
可現實往往事與願違,陸晅換好拖鞋後第一件事就是跑來龜缸。
是的,跑。
步伐急促,生怕慢了一步就會錯失良機。
陸晅停在香案前,微微低頭,看了眼腕表,開始點一根香,酒勁未退,他語氣也變得懶散輕浮:“還好,還沒過十二點。”
他按開打火機,跳躍火苗瞬間映亮了他深邃的眼。他的麵容在薄薄煙霧後變得模糊不清,情緒難辨:“小烏龜……”
他這樣叫她。
玄微一愣,誰給他的熊心豹子膽?
他把那柱香插入香爐,莞爾:“新年快樂。”
然後還拜了三拜,每一次作揖,上身都躬到快栽向地麵,還拖著聲音,振振有詞:“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玄微失語。
看來此人酒全灌到腦子裡去了,已然開始神誌不清。
玄微決定給自己開個結界,隔絕他的嗓音,讓世界回到令她舒適的安靜。
這時,男人臉微微紅著,自顧自笑出聲來:“嗬,對不起。”
“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彆淋我,行不行?”
她才不會淋他,陸晅是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雨水就泛濫,若是此刻施法製他,就是助長氣焰,顯得自己在乎,可不就遂了他的意。
玄微保持漠視,看他還能玩出何等花樣手段。
可陸晅似乎失了力,做完這一切,就盤腿坐回地板,靠著牆,一言不發朝這望。
光線柔軟,睫毛在他眼下繪出密影。
這麼木訥地坐了會,他突地像記起什麼似的,直起身來翻自己褲兜,取出一把東西。
緊接著,他打水漂一樣,往缸裡丟硬幣。
看著是投幣,人卻已經把自己代入灌籃高手,每拋出去,必定念叨一個:“三分,兩分,三分球……”
玄微已屏息入定,屏蔽外界一切聲響。
就是不時有東西蹦到她殼上,以她多年深入骨髓的敏銳知覺斷定,這玩意是硬幣。
她蠢蠢欲動,但暫且壓抑著,不露聲色等著,等陸晅砸完,氣息遠離,回了衛生間。
她才探出頭,再伸出爪爪,扒了扒新來的錢幣,都是嶄新的一元錢幣,顯然不久前剛從銀行換取,幾乎沒有風霜世故的氣味。
玄微隱約聽見裡麵有人聲,她眉心微蹙,側耳細聽。
是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陸晅的嗓音,他認真的腔調她從所未聞:
“當我女朋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