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笑!”男人被取悅的樣子讓她有點不爽。
陸晅仍勾著嘴角:“我笑你為了趕跑我真是煞費苦心。”
“那可不……”她昂起腦袋,結果越趕越黏,
“怎麼現在又願意了。”
“我要你一直對我好。”她說著這些話,沒半分害臊。
“我敢對你不好?”就你這樣的,仗勢欺人,戰鬥力爆表。
“誰知道,我在兜裡硬幣裡可沒少聽到希望愛人回心轉意的癡男怨女,說明見異思遷是你們凡人一慣陋習。”
陸晅擺手:“哎,你可彆地圖炮。”
“地圖炮是什麼?”
“就是……一竿子打死所有人,”他認真道:“至少我不是。”
“切。”玄微嗤之以鼻。
見她不信,陸晅當即從床上起身:“你等會啊。”
他下床,趿上拖鞋就往樓下飛跑,須臾就回到床上,與玄微麵對麵。
男人眉眼半垂,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再抬眸時,他手裡已經夾了枚硬幣,折射出金屬光澤。
“給你。”陸晅遞過去。
玄微剛要接,他忽然打了個響指,玄微一怔,再回神,那顆硬幣也倏然消失。
哪去了?!玄微吃驚。
陸晅攤開雙手,空無一物。
玄微登時豎起眉毛,在他身上到處扒拉:“你瞞著我?你會法術?去哪了去哪了?”
“對啊,你才發現麼,你以為就你會?”陸晅好整以暇。
玄微坐回去:“我不信,你分明就是肉身凡胎。”
陸晅挑起唇:“你先告訴我,那天後山,你給我下死咒的那枚硬幣去哪了。”
“你敢威脅我!”
“誰先威脅誰的?”
玄微直勾勾瞪他半晌,一聲不吭,在陸晅快以為她要發火的時候,女孩忽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是傻子嗎,根本沒有那種法術!硬幣還我兜裡,嘎嘎。”
陸晅:“……”果然被耍了。
玄微凶巴巴靠近:“你方才那個硬幣呢,快點告訴我!”
陸晅手一伸,從她腦後摘出:“在這。”
“怎麼做到的?”玄微驚詫。
“法術啊。”
她啐回去:“放屁,你幾斤幾兩,我比你還清楚!”
陸晅微微一笑,換了說辭:“魔術,障眼法。”
他詳細告訴玄微當中原委,果然換回的是不加掩飾的鄙夷:“切,東施效顰,人類果然很擅長自自欺人自我滿足。”
陸晅不置一詞,重新把硬幣給她:“我剛剛許了個很了不得的願望。”
玄微剛要把那枚硬幣收進囊中:“什麼?”
“被一打岔,都給忘了,”陸晅有些無奈:“你能告訴我一下嗎?”
玄微凝神,跟著裡麵郎朗念聲,
神龜保佑,
“神龜保佑——”
讓我和陸晅永遠……
“讓我和陸晅永遠——”
在一起。
“……”
這個人!
膽敢如此!
玄微狂錘他,手臂揮成兩道旋風。
陸晅當即求饒:“彆打了,打死了就沒人跟你戀愛對你好了。”
玄微哼了一聲,這才收手。看他還敢不敢再戲弄她。
陸晅揉了兩下肩胛骨,從自己褲兜裡掏出一枚硬幣:“這是剛剛的道具,我也許了願,你一起拿走吧。”
玄微凶狠抽過,聽了一下,是跟剛剛相差無幾的願詞,隻是角色對換,是從凡人自身角度出發:
“神龜保佑,讓我和玄微永遠在一起。”
他語氣格外鄭重,如給自己下咒。
玄微得兒意的笑,嘿嘿、嘿嘿。
看吧,旗開得勝,凡人栽了,戀愛這個手段也太好使了,這步棋,她走得可謂是出神入化。
“笑什麼啊。”陸晅見她心不在焉:“被我的願望開心到了?”
玄微隨即抿緊唇,仰頭看向彆處,做不在意狀:“也就那樣。”
看著她把那枚硬幣草草揣回布袋,陸晅笑意也未減淡,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天都將亮,
可他依舊精神奕奕,無心入眠,於是提議道:“玄微,出去看日出嗎?”
玄微一如既往不給麵子:“我乏了,要去睡了。”
“走吧。”他不由分說開始叫滴滴。
軟件上的的士秒接單。
“我不!”
“吃完就去吃早點,填飽肚子,回來睡個好覺。”
“……也行吧。”
一接上人,司機就瞥瞥陸晅:“小夥子好興致啊,這麼早就一個人去爬山?”
陸晅:“……”
他想說,他不是一個人。
但轉念一思,他可不就是一個人。
他剛交的女朋友是絕世大懶蛋,說自己徹夜未眠,周身綿軟無力,一步路都不想走,正趴在他兜帽裡偷懶。
路上,曦光稀薄,太陽淡得像月亮,世界都是偏冷的色調。
但海拔漸高,天際變得鮮麗,如顏料潑灑蔓延,一輪紅日沒於雲海。
陸晅下了車,驚呼:“玄微,快看,太陽要出來了。”
腦後壓根沒動靜,估計早已呼呼大睡。
他微微一笑,歎了口氣。
也是此刻,毛領兜帽窸窣動了幾下,而後傳出不耐煩的悶響:“看見了,又不是九個太陽,你激動個啥。”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百載千年,旭日初升,這是他們都曾望見的同一片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