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他陡然提高聲調。
“你。”
“我沒說。”
“就你,”她嘰嘰咕咕,密長睫毛垂著,眼睛就是不看他:“你說我不如龍鳳麟,明明都是四聖,排名不分先後,你隻說他們強。”
“我哪句話說了?”陸晅認真回憶:“我不也說了你不賴?”
“你怎麼不說,四個聽上去都好強呢?”
“他們隻是好強,你是超強無敵強宇宙至尊強,”陸晅對甜言蜜語一竅不通,隻能儘所能地把她往高處捧:“你強到沒辦法用三言兩語概括,隻能用心感受,每一天你都強到難以形容,強到我心悅誠服,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強,我以為我不說,你也會懂,因為太相信你強了,強到不用我講出來,你也能對自己的強深信不疑。”
女孩終於被取悅,仰臉看回來,眼光自得明亮:“那是當然。”
原來這就是哄女孩的滋味嗎?
好累,但成就感更甚。
陸晅在心裡籲了口氣,把手給她:“可以站起來了嗎,強者。”
玄微拍掉他手,自己唰一下挺起小身板。
陸晅也不尷尬,笑了下,又去拉她。
這次她不掙不躲,隻一下反扣住他手,威迫道:“你切莫再說彆人強,不然,哢——”
她就像個人小脾氣大的人類姑娘,在告誡自己對象——不可以再說任何人比我漂亮。
陸晅被這個新發現逗樂,即便手腕被她架得生疼,他也一聲未吭,反握回去,五指擠入她指縫。
猝不及防,十指緊扣。
這個方式莫名冒犯,玄微稍感不適,隨即拎起他們相牽的手,質問:“這是什麼手法?”
“人類特有的牽法,古老圖騰上畫過,”陸晅信口開河,“是弱者崇拜強者的一種表現。”
“真假?”
他侃然正色:“真的。你這麼厲害,我哪敢騙你。”
玄微從鼻孔裡輕哼一聲,愈發自信不疑。
——
當晚臨睡前,陸晅雙手搭在腦後,有些夜不能寐。
想著女孩昨夜隨心所欲的突擊,和今早那些可愛可憐的小脾氣,他的唇角就沒下來過。
他翻了下身,這一米八的實木床還是大了些。
再往深處想,他與玄微已是戀愛關係,為何一回來還跟普通室友似的,一個躺床,一個趴缸。
不過……這才戀愛第一天,不用急於一時,來日方長。
思及此,陸晅拿出手機,給玄微發了個“晚安”。
等了幾十秒,並無回應。
陸晅當然沒指望她能及時回複,因為她晚上回缸休憩時,通常不會帶上手機,這點倒是自律,和養生人群很像。
把手機放回枕畔,陸晅也閉上眼。
突地,他耳邊叮了一聲。
男人當即睜眼,撈起手機看。
陌生號碼,內容簡短,“陸哥哥,晚上好呀”,落款是個“潯”字。
那張惹人生厭的麵孔隨即浮現,陸晅剛要拉黑,想想又退回去問:“你怎麼會知道我聯係方式?”
“很簡單啊,你上次在KTV登記過,我略施手段,就跟前台要到啦。”那種得誌昂揚的語氣分毫不掩。
陸晅深吸一口氣,打算把他拉黑,將將要摁下確認,那邊又過來消息。
“彆急著把我屏蔽嘛,你家小王八怎麼樣了?以為不來健身房就沒事?你家小王八可還在我掌控之中呢。”
陸晅遽然清醒,那日包廂裡枝蔓交織的窒息感卷土重來,他坐起身去摸床頭燈,打算問個清楚。
有女孩聲音嗡嗡傳出:“你在找什麼?”
陸晅一怔,手停住:“玄微?”
手掌所覆之處,確實凹凸不平。
陸晅傾身開燈,看到了櫃麵上的小龜。
他問:“你在這做什麼?”
小龜慢慢挪了兩步:“不能來嗎?”
陸晅又問:“什麼時候上來的?”
她回:“早就來了。”
“怎麼不出聲?”
“你管我,”她有個偉大計劃,出聲了就會被他知道,知道了就不靈了。
剛剛短信讓陸晅心頭惴惴不安,但他不敢言明,怕玄微自尊心再遭重創,隻拐彎抹角小心發問:“你有沒有感覺異樣的地方?”
玄微伸出腦袋,烏溜溜的小圓眼死命盯住他:“沒有,我看你才一臉異樣!”
陸晅斂色:“怎麼不睡覺?”
“在履行職責,既然你是我信徒,我理應給你適當回報。”
“啊?”
“古籍有雲,”她一下子文縐縐的:“龜為陽,床頭放龜,可壯陽提運。你是男人,此舉對你大有裨益。”
陸晅:“………………”
“你覺得管用嗎?”玄微興衝衝問著,視線毫不避諱瞟向他下/體某處:“我可待了快半個時辰了。”
陸晅無言以對,並不動聲色用被子掩實自己。
玄微見他遮遮掩掩,一點也不爽快,立即化為人形,肆無忌憚掀他被子:“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
“你搞什麼?”陸晅根本避不過,他耳廓急劇升溫:“給我停手!”
她充耳不聞,死拽著被子,風水之說於她們族係而言,是被動法術,與生俱來。她因遠離凡塵,還從未親自實踐過,今夜勢必要見證其中效力。
他們拉扯著,潔白床褥絞成一團。
突地,玄微手被捉住,一個沒留意,她已被他壓到身下。
男人身體滾燙,貼著她,一動未動。
玄微仰臉,隻覺得他眼睛很亮。她第一次知道凡人有這麼沉。
“你覺得管用嗎?”半晌,陸晅低低問了句一樣的話。他喉嚨乾澀,嗓音不似白日清朗,像摻了沙。
玄微當然能感覺到,她咽了下口水,也結巴起來:“有、有點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