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人類, 即便佛緣加身,也不足以在妖神眼裡占有一席之地。
群中再無下文,線索就此中斷,之後幾天, 玄微感到棘手, 一邊按時去許願池待著, 一邊掛心這事, 有些寢食難安。
她沒有再見到空彌。
空彌法師本身就寺務纏身, 要主持法會,弘法、講經,告香各種,不見蹤跡也屬正常。
得虧是沒見著人,不然玄微更要無地自容。
畢竟從一開始應下這事時,她就說得成竹在胸,現在卻磕磕絆絆, 停滯不前。
臨近傍晚, 她怏怏不樂地跟橘座回了家。
大貓倒是每天都這麼無憂無慮, 一見她就開心得打滾。他毛發被夕照染成鮮亮的橙紅,有如油畫抹出。
翌日是雙休, 陸晅例行加班,給她提前點了餐, 並在微信上交代了自己行蹤。
玄微一人窩在家裡,風卷殘雲吃完花甲米粉,仍覺得家裡空蕩蕩, 腹內空蕩蕩。
她找出幾包零食,每樣都拆開來吃了點,酸甜鹹辣皆有,她卻有些索然無味。
玄微瞟了眼時間,給陸晅發消息:你什麼時候回家。
男人回很快:難說,可能要淩晨,快過年了,遊戲裡活動很多。
他補充:見諒。
一個抱歉的[親親]緊隨其後。
玄微:……
玄微:哦,我睡了。
陸晅:八點還沒到?
玄微:我累。
陸晅:好。
陸晅:乖。
他能再打少點字嗎?這人好生敷衍,沒看出來她心情不佳?
玄微盯了半晌,視線快把陸晅最後兩條回複戳出洞來,而後唾罵一句人間不值得,切出微信,刷自己最喜歡的那個app。
翻看了會,她還是調不起興致。一種情緒抓心撓肺,她不得不承認,是的,她在想念陸晅,這人最近加班奇多,直接導致他們相處時間變少。每每她入睡,深更半夜,他才挾著一身仆仆之氣到家。她趴在缸裡,就聽見他隻開一盞小燈,輕手輕腳洗漱,然後回二樓呼呼大睡。
他都不主動跟她說話。
好吧,可能與她也裝睡不吱聲有關。
玄微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不做遲疑打開網頁,搜索“男朋友總加班怎麼辦?”
回答很快跳出:1.多關心他;2.不要抱怨;3.給他捶背;4.跟他聊工作煩惱;5.讓他保重身體;
玄微瞠目結舌。
這些女朋友都是受虐狂嗎?對方因為工作全然不在意自己,她們還要趕著趟上前討好跟恭維?還捶背?看她不給他敲出個比褥瘡還大上十倍的驚天大腫包!
如此唾棄著,玄微還是從沙發上起身,走到衣架邊,穿上了外套。
衣服是陸晅新買的,駝色大衣,他有件款式差不多的,說可以配成情侶裝。
玄微把發絲撥出,她一頭青絲如瀑,黑亮柔軟。
確定手機未有遺落,玄微出了門。
她在小區周遭閒逛片刻,吃了些關東煮,最後打包一杯熱飲,打車去往華越大廈。
認識陸晅這麼久,這是她第二次來他工作地點。
夜晚的高樓不似白天那麼矜驕冷傲,不近人情,被霓虹勾出輪廓,夜景再披上華服,儼然成了位反串的名角兒。
玄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過來。
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如強風吹拂,鼓噪著她,推搡她朝這邊走。
玄微沒有工卡,隻能坐到樓下候賓區的長沙發上,人來人往,大廳裡沒比上次白日清淨。
她取出手機,想給陸晅發消息,按了幾個字,又全部刪光。
信誓旦旦說要早睡結果猝不及防溜這來的自己太傻帽了吧。
可都來了。
不就是為了見他。
她把手機翻來轉去,最後還是打字發出:我路過你公司,在你樓下。
陸晅:?
玄微直接分享自己定位過去,就跟他在同一棟樓內。
陸晅直接回了電話:“你在一樓大廳?”
玄微故作淡定:“對。”
男人氣息快了幾分,興許已經在疾行:“等我,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玄微彎起嘴角,她瞟一眼手裡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的奶茶袋,憑空生出一絲赧意,下一秒她立馬拆開吸管,紮進去,咕嘟咕嘟狂吸掉一半。
不過兩三分鐘,不遠處已有人走近。
男人下來得急,大衣都沒穿,身上隻有薄薄灰色毛衣,勾勒出修長體態。
他長手長腳,眼看著沒邁多少步,就已到近在咫尺的地方。
陸晅停在她身前,眉頭微微鎖著:“怎麼出來了?”
玄微眼光流轉:“睡不著,出來買東西吃。”
她把僅剩半杯的奶茶遞出去:“給你,我喝不完了。”
陸晅接過:“大晚上給我送奶茶,生怕我不通宵麼。”
“誰給你送!”她揚聲:“我剛好路過你公司,手裡飲料沒喝完,不想浪費,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他吸了一大口,剛要放低手,卻有了意外收獲。
陸晅微微一笑,把杯身轉半圈,將上麵貼著的標簽對著玄微:“鐘山廣場店買的奶茶,特意跨越一個區到我公司喝?”
玄微臉騰一下浮熱,支支吾吾要辯解:“我沒……”
陸晅單手把她拉進胸膛:“我也想你。”
“特彆想。”他加重語氣,咬著這三個字,落到她腦袋上方,沉甸甸的,有真實誠摯的力量。
玄微甕聲甕氣,死抵著他,想從中脫身:“旁邊全人啊——”
“哦,所以?”他口氣無所謂:“讓他們看嘛,沒見過小情侶擁抱啊。”
——
陸晅領玄微上了樓,她被他牽著進了門,辦公室內又是一陣騷動,同事如群居土撥鼠,接而連三昂頭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