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斯室友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鬱斯正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裡不願起來,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小鴕鳥。
“你怎麼了?”室友好笑地問了一句。
……
鬱斯抿唇抬頭看他,“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走廊上有沒有人啊?”
室友不明白他在問什麼,還特意往外看了眼,走廊上安安靜靜,一個人也沒有。
他回頭打趣鬱斯,“惹誰了?人要打你還是要親你?”
鬱斯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頭發還有一點點雜亂,臉頰上帶了點粉,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剛才缺少氧氣憋得。
“沒事……”鬱斯小聲回。
他也是一個小時前才知道狄明烽居然和他住同一層,兩人的宿舍沒隔太遠。隻是狄少爺一向養尊處優,一直住在外麵兩人才沒碰上而已。
鬱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碰壞了他什麼東西,能讓少爺這麼執著。
剛才他進門的時候,狄明烽還特彆過分地冷笑了一聲,問他衣櫃裡有沒有藏裙子。
鬱斯簡直又害羞又氣急,明明那次是巧合,這人非要揪著不放。
壞東西。
他現在都不敢出門,生怕遇到狄明烽。
室友見他隻是臉紅又不說話,好笑地走上前兩步,站在鬱斯的床下仰頭看他,“鬱斯你到底怎麼了?躲誰呢?”
寢室是四人間,另外兩個是本地的,這兩天不住學校。國內頂尖高校的學生平時都有些自己的事情,因此鬱斯和室友關係雖然不錯,但交流倒不是很頻繁。
鬱斯抱著枕頭,隻覺全身都不對勁,“我不想說。”
小美人生氣也很好看,就像是被戳生氣了的小奶貓一樣。
室友當然是直男,但莫名今天就有種心裡癢癢的感覺,笑眯眯地看著鬱斯調侃了兩句。
兩人都沒有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這個點,走廊上不應該安安靜靜。
晚上八點半左右,男寢走廊上應該擠滿了出去約會的或者是回來學習打遊戲洗澡的學生。有些認識的還能停下來聊兩句,去對方寢室打個牌什麼的。
今晚窗外的雲層仿佛格外厚重,有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雨。
鬱斯正抱著枕頭在床上趴著,臉旁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他懨懨地拿起來,掃了眼備注,手指微微頓住,是嚴重景。
……
委屈沒來由地湧上心頭。
鬱斯其實並不太嬌氣,他隻是因為長期身體病弱,看起來總是軟軟的。但今天突然就有些矯情。
主要是白天才應付完溫瑾言,還被狄明烽揪著不放,鬱斯現在非常想找個人撒潑。
當然,他自己是這麼想的,事實上當嚴重景聽到電話那邊有些低的“你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時,隻覺得鬱斯在和他撒嬌。
嚴重景站在寢室裡,沒忍住笑了一下。
……
“沒事就不要打過來,浪費時間。”鬱斯氣惱,這人怎麼這樣啊。
“彆掛。”
嚴重景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聲定住了鬱斯想要按下掛斷鍵的手。
“斯斯,我想和你解釋一下之前分手的原因。”
他這個語氣,仿佛說的不是情侶之間的矛盾,而是要給鬱斯解釋一道題目的解決方法一樣。
鬱斯用力抿了一下唇,當即小脾氣就上來了,“不好意思,我不覺得有什麼好解釋的。之前你提分手的時候不是已經和我說過理由了嗎?”
嚴重景用左手支住額頭,甜蜜又苦惱地笑了一下。
他那個時候本能和理智衝突,生怕自己性取向不對的事情讓鬱斯發現。卻沒有想過後來要怎麼解釋。
還是因為太喜歡自己的小男朋友了,才會慌亂到沒想清楚就去分手。
嚴重景放輕聲音,仔細哄著,“那現在我知道錯了,能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鬱斯其實稍微有點吃軟不吃硬,嚴重景在小男朋友的軟穴上戳了一下,得到了一陣沉默。
“……不給,你已經是前男友了。”鬱斯小聲說,但手上完全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他對嚴重景和其他人永遠會不一樣,自以為在生氣,其實軟到不行。
嚴重景朝後靠了一下,他站在陽台上,空氣因為即將到來的暴雨變得有些潮悶。寢室的燈光陽台玻璃門溢出一大片,照亮青年修長挺拔的身影。
隻要有個人上前兩步,就能看見他紅了點的耳廓。想到待會要解釋的事情,即使是他也有些燥。
“我前段時間去找了醫生。”
鬱斯一愣,下意識揪緊了被角。
嚴重景為什麼要去看醫生?他生病了?是那種很嚴重的病嗎?所以才會和自己分手?
一時間裡才有的情節在鬱斯腦中劃過,他不敢說話,脊背僵直地跪坐在床上。
“彆緊張,斯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那邊聲線輕鬆,隔著手機,他仿佛能看見鬱斯的樣子,輕聲安慰了一句。
嚴重景唇角勾勾翹翹,心中一點點的羞恥被期待壓下去,隻要想到鬱斯聽完他的理由以後會害羞成什麼樣,不想做人的大學霸就愉快到不行。
“我和醫生說,自己交了一個男朋友。每一次抱著他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又漂亮又可愛,
非常適合孕育我的孩子。”
……
!
鬱斯呆呆握著手機,心中不願承認的擔憂還沒有褪下,臉頰就已經充血到不行了。
他突然就想起之前嚴重景垂眼撫摸他小腹的模樣。
鬱斯的腰部隻有一層隱隱的腹肌輪廓,比不上嚴重景明顯的線條。所以每次都會抱著肚子不讓嚴重景摸,維護自己的尊嚴。
現在想想,他居然是在幻想那層皮肉下多出一個本不該出現在男性身上的器官嗎?
另外一邊,嚴重景看著自己手指在窗台上快速敲擊,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速度,快到要蹦出來一樣。
應該開視頻的,他想,鬱斯現在一定可愛到不行。
“我,我那時以為自己的性取向出了問題,想要和一個女性共度餘生。我怕你發現,也怕傷害到你,所以立刻提了分手。打算讓醫生調理一段時間以後,再重新追求你。”
嚴重景無奈地捏了下眉心,也為自己當初的決定後悔。這種蠢事也就是因為關係到鬱斯他才會做出來,要是其他事情,嚴重景一定不至於這麼衝動。
認真如做學術報告的聲音一字一句到鬱斯耳邊響起,小爪子一樣在他的羞恥心上一下一下地撓。
“在一個多月的治療以後,我的心理醫生說,似乎是因為我太喜歡我的小男朋友了,所以某些藏在心底,連本人都沒有發覺的……癖好,顯露……”
“……不要說了。”
可憐的哀求從手機另一邊傳來,鬱斯羞恥地抱住枕頭。明明是嚴重景的問題,他卻像是做錯了事的那個人。
鬱斯想過很多嚴重景提出分手的理由。
社會輿論壓力,他的家庭,或者乾脆就是嚴重景不再喜歡自己了。
但從來美玉想過,嚴重景是為了不傷害自己才選擇遠離的。
還是這麼……繾綣又讓人害羞的理由。
片刻之後,鬱斯突然開口,“……我不會懷孕。”
他舌尖都因為臉部充血變得有點麻,隻是閉著眼睛胡亂說了一句,說完就立刻後悔了。
小小“唔”了一聲直接埋進枕頭。
和前男友社死還能救嗎?
鬱斯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明明影響特彆果斷地警告嚴重景不要再來煩自己,卻仿佛鑽進了另外一個裝滿蜂蜜的陷阱。
嚴重景咬住舌尖,勉強讓自己的愉快不要那麼明顯。
欺負自己笨笨的小男朋友真的會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