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斯從車裡出來的時候, 抬眼看向遠處天穹。灰黑色的雲霧彌漫,像煙一樣遮住天空,莫名有種令人不適的沉悶感。
鬱斯收回目光, 正打算朝彆墅的台階走去,門就已經先一步被人打開了。
衣冠不整的外國青年可憐巴巴地握住門把,根本沒有注意到鬱斯。他滿心慢眼都是幕澤,快側身貼在門上, 像極了一隻被主人趕出家門的狗子。
從鬱斯的角度,隻能看到外國青年高瘦的背影。血統影響之下, 他顯得又高又白,骨像清晰,是那種女孩子最喜歡的純帥。估計平時走在路上, 都會有人偷偷拿出手機留下紀念。
但現在,他上身的T恤明顯被扯得有些失去形狀, 頸側更是有不少抓痕, 和扁圓形的紅斑。
“讓我留下吧,你今天不是沒有約……幕澤,求你了,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青年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 一直用不太熟練的中文哀求,還想要伸手抓住幕澤的袖口,“我讓你不滿意了嗎?”
“啪。”
幕澤隨手揮開他, 眼中儘是不耐煩, “有完沒完, 滾。”
作為鬱斯的弟弟, 幕澤的長相更加偏豔。要不是他的眼睛狹長淩厲得過了頭, 誰都會以為幕澤是個女孩子。
這樣的長相之下,即使他現在囂張跋扈地皺眉打人,也不會讓人感到厭惡,就像是一隻嬌貴的品種貓在發火一樣。
現在就是如此,被打的外國青年不僅不生氣,反而還因為幕澤終於願意理他了高興起來,急急想要往裡麵走,“幕澤,你剛才弄得我好痛,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下一刻,他被狠狠踹在小腹上,悶哼一聲連退兩步。眼淚一瞬間湧上來,他痛得差點沒站住。
“煩死了。”幕澤不耐煩地說道,轉身就像將門關上。
“彆……”青年伸手,扒著門框,想要阻止幕澤的動作。
但很明顯,幕澤根本不想管他,眼看沉重的門就要壓上外國青年的手指,鬱斯輕輕蹙了下眉。
“幕澤。”他兩步走上前,按住側身按住門把。
……
三人之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此時門後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包裹住幕澤,將青年桀驁冷漠的麵容一半隱在其中。
他淡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兄長,目光在鬱斯雪白細瘦的手腕上一垂,又再次抬起,冷笑了一聲。
“還知道回來啊,這都多少天沒回家了。”
和剛才壞脾氣的驅趕根本不一樣,幕澤這一句就像是被獨自扔在家的情人朝很久沒有來看他的伴侶抱怨而已。
雖然口吻還是不怎麼讓人舒服,但其中那點說不清道不清的陰陽怪氣根本沒辦法讓人忽視。
鬱斯早就習慣了幕澤的說話方式,此時隻是拉住門把,一點點將木門打開,“你彆傷了人。”
而另一邊的外國青年,狐疑地看了看突然出現的鬱斯。
雖然鬱斯和幕澤是親兄弟,但本身一個跟父姓一個跟母姓不說,長相也是天差地彆。鬱斯的性格和做大學教授的父親更像,氣質柔和溫軟,骨像又融合了母親的漂亮,黑瞳如水,微微一笑很容易就讓人想起某些柔軟的小動物。
但幕澤則完全不同,高中輟學,本來家裡是打算讓他休息一年再上學的。結果這小孩去國外散心的時候,直接被星探撿走了。
連家裡都沒知會一聲,一個人直接和經紀公司簽了合約。要不是後來鬱斯他媽在同事的電腦是上看到兒子走大秀的視頻,還被蒙在鼓裡。
好不容易接回來以後,高中就到處打架的校霸不僅沒被社會磨掉一點脾氣,還加上了一身模特圈紙醉金迷的破習慣。什麼喝酒抽煙飆車打架交男女朋友,幸好沒有沾上嗑|藥,不然鬱母真的要瘋。
鬱斯還記得剛把弟弟接回來的那段時間家裡有多鬨,每天都像是打翻了的狗窩一樣,不間斷的吵鬨打罵砸東西,父母希望幕澤趕緊把工作辭了回來讀書,和那些模特圈亂七八糟的朋友也斷交。但幕澤根本不乾,什麼辦法都上手了硬是沒搬動他。
鬱母做了二十多年說一不二的老總,第一次在自己兒子身上栽了跟頭。
最後父母兩人隻能妥協,但條件是,幕澤沒有工作的時候,必須要回家。
這點沒得商量。
所以,在今年幾個大秀結束以後,幕澤不得不像是一頭被關在籠子裡的狼一樣,躁動不安地待在家裡。
鬱斯的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外國青年,看這個長相身高,應該也是模特。
他朝人稍一點頭,抬步走了進去。但下一秒,鬱斯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金發的外國青年警惕地看著鬱斯,“你是誰?”
他又轉向已經走到客廳的幕澤,“幕澤,你讓我離開就是為了給他讓位置的嗎?”
這話簡直像是電視劇中爭寵的小妾一樣。
鬱斯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剛想說自己和幕澤隻是親兄弟的關係,更何況他和幕澤還是同性彆,根本不可能給他造成困擾。
但一個沉重透明的東西直接從客廳飛了出來,“嘭”的一聲砸中外模拉住鬱斯的那條胳膊。
“——滾出去,否則你以後就不用出現在muse了。”
鬱斯隻覺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受驚般鬆開,那個外模按照痛處後退了一步,眼神又悲傷又害怕,定定地盯著客廳中眼神可怖的青年,一個字都不敢說。
這個時候,鬱斯隻要向那邊看一眼,就會發現幕澤的眼神有多嚇人,黑沉沉的詭譎陰翳,想要把人撕開一樣。
鬱斯隻是下意識地擔心外模被砸傷的手臂,甚至沒來得及去責備幕澤,“你還好嗎?需要去看醫生嗎?”
……
外模快速地搖了下頭,然後神經質般又加了兩下,腳下跟著後退。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腳下就已經是台階了,要不是鬱斯提醒他就該摔下去了。
穩住身形以後,他快步捂著手臂跑遠了。就像是見到了掠食動物的食草獸。
彆墅前的這片空間陡然安靜下來,鬱斯怔愣地注視這青年跑遠的背影,一種莫名的惶恐從心底深處升起。
——仿佛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一陣腳步從客廳傳來。
還沒等鬱斯反應過來,幕澤就已經大步走到了他的麵前,他根本沒有征求鬱斯意見,直接拉起了鬱斯的手臂,“臟死了臟死了,他拉你你不知道躲嗎?天天呆在實驗室裡,把那些微生物的智商也學過來了嗎?”
幕澤直接把鬱斯拉進來,發泄般狠狠踹上門,隨即就想繼續將兄長往裡拉。
下一刻,鬱斯陡然抬手,直接掙脫了他的桎梏,“你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