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跟我們班幾個大老爺們。”
童越眯眼幽聲:“是嗎……?”
原也頷首。
“你發誓——”
“……我發誓。”
“狠狠發誓。”
“……”
春早推開童越筆直指向原也的手:“你無聊嗎?”
童越瞥她:“乾嘛,還不是為你著想。密室這種地方,嗬,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對此隱有耳聞但從未經親曆的春早轉臉問原也:“很恐怖嗎?”
原也回:“我之前去的那個還好。解謎快的話,待在裡麵的時間很短。”
“你好裝逼啊。”童越嘖聲。
原也:“?”
“話說清楚,怎麼就裝逼了?”他不是一個錙銖必較的人,但這才碰頭幾分鐘,她在春早麵前給他貼多少張負麵標簽了,必須理論清楚。
童越剛要分析一二,手突然被鉗住。
“你彆說了。你管人家男朋友呢。”陸景恒小聲告誡著,順勢把她手帶到自己衣兜裡。
童越瞬間收聲,秒切乖巧模式。
春早注意到前方二人的小動作,斂笑,有些不自在地將雙手往衣袋深處,攏了又揣。
密室開在她們常光顧的商場的負一層,前身是間大餐飲店,現更頭換麵為密室後也規模可觀,大主題有三個,一個是《奪命醫院》,一個是《閨娘怨》,還有個《校園大逃殺》。
童越興致勃勃地挑選著,詢問前台哪個最刺激,快推薦。
春早則在入口處的暗黑風立牌前擰緊了眉,聽著裡邊隱隱傳出的鬼哭狼嚎:“這是密室還是鬼屋啊,名字這麼血腥暴力。”
原也低聲:“怕嗎?現在跑還來得及,我們可以去玩彆的。”
“怕倒沒有……”春早側頭:“我初中跟童越去過鬼屋。”——埋頭猛衝就好,反而是童越,在她手背上留下的掐痕幾天未消,叫得比裡麵的場景樂都大聲,導致她出來後都有點耳鳴,大腦嗡嗡。
“我就說很爽吧,春早。”那天的童越眼角掛淚,麵白如紙,嘴巴還很硬。
不忍回顧,春早跟著原也回到前台。
童越剛要付錢,有身高優勢的原也已經將手機付款碼搶先探去店員麵前。
滴一聲,她扭頭,看看他倆,秒變狗腿:“唷,今天姐夫請客啊?”
春早哭笑不得:“什麼啊。”
童越有理有據:“誰出錢誰就是我的姐,那他……可不就是我姐夫咯?”
終於吐點象牙了。
原也把手機收回去,最後一個跟上,被工作人員引入門內。
“玩的什麼?”四周環境黑怖下來,隻餘迷幻的光線和斑駁的牆麵,他們才想起問。
童越鬼氣森森地答:“奪~命~醫~院~”
“……”
“……”
“……”
四人穿過陰黑的走廊,兩邊牆上不時掛有X片質地的頭骨圖樣,帶血跡的錦旗,還有支離破碎的白大褂,第一個拐角,一名穿白色衛衣的骷髏男直衝而來。
童越瞬間失魂尖叫,纏緊陸景恒胳膊。
其餘三人沒被工作人員嚇住,先被她的嘶喊搞到心慌。
“你們倆……到前麵去!”童越不再打頭陣,牙齒打架,已經有哭腔了。
原也果斷推上春早,從前方二人中間穿越過去。他停在藥房的玻璃擋板前,仔細查看和串聯藥瓶藥盒上的線索,解密過程中,因不時有“鬼”現身,童越已經被嚇到戰戰巍巍,雙腿打抖:“快點啊,快點啊。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
然而場景的恐怖程度和解題難度逐步增加,急診,病房……起初被鑒定為“裝逼犯”的原也憑借智商和膽量晉升為團隊核心,他鎮定,冷靜,邏輯清晰又縝密,帶領隊伍行至最後一道關卡時,四人小組被迫分頭行動,一隊去屍體遍布的太平間尋找關鍵信物,一隊去濺滿血漬的電梯轎廂啟動開關接應,不然無法在有限時間內完成任務,按照介紹裡描述的後果,他們將被亡魂吞噬。
童越自然不敢選全封閉的太平間,被陸景恒護著,抱頭鼠竄去電梯口當後援。
太平間的金屬移門在身後滑關,整個空間隻剩下原也和春早兩個人。
黑黢黢的室內,燈光幽森,春早望向做工逼真的屍體冷藏櫃,呼吸微微加快:“這太平間也太‘太平間’了。”
原也掃視著上麵的數字,輕笑一聲。
她瞟瞟他:“你還有心思笑。”
原也看過來的眼睛在黑暗裡亮而穩,像恒星,莫名讓人很安心:“終於能安靜用腦了,換你你不笑麼。”
春早嘁了聲:“好像也是”。反正童越不在場,表示一下同感也沒那麼過分。
可惜周遭並沒有真正安靜,房間角落的音響忽爾響起低沉人聲,放出一條線索,並提醒他們時間在流逝。
原也收了心,不再調侃,認真查看場景內的布置,思考行動間,不自知地走遠兩步。
春早也走去另一邊牆上翻看破舊的醫生值班表。
忽的,哐當一下,本還封閉的冰櫃門彈出一扇。
春早慌叫一聲,原也見狀,忙回身大步走過去,握住她胳膊,把她拉來自己身邊。
“彆亂跑啊。”他說。
見女生小臉慘白,心有餘悸的樣子,又心急叮囑:“就跟我站一起不好嗎?”
凶什麼凶,春早不敢再看那個突有異動的“藏屍櫃”,就沒好氣地抬頭瞪視他:“是你先撇下我跑開的吧?”
“我嗎,”少年愣一秒,後知後覺,表以歉意:“抱歉。”
心率漸慢,春早這才覺察到,他的手還緊握著她胳膊,隔著厚實的衣物,都用力到有點兒疼,她看向那裡,提示他放下。
原也意識到了,當即卸去五指力道,舉手表示,又垂下去。
春早深吸一口氣。
下一刻,再無法回落,心臟似往夜空疾升的焰彈,有異常迅猛的爆破感在她胸腔裡震開。
原也握住了她的手。
如被電到,春早下意識地想要蜷起指尖,立刻被他從手心的部位抵回去。不容分說地,他的虎口找到她的虎口,手指也扣入她的手指,像兩片本就該嵌合的拚圖,又像是齒輪,所有神知,所有心緒,在這一刻被激活,開始無聲地瘋轉。
動作間,無人敢看對方的眼睛。
男生的手乾燥而溫熱,擠壓著她的,被侵占,也被盈滿。
酥麻的眩暈感漫過春早全身。她徹底忘記呼吸的方式,時間靜止,世界靜止,宇宙靜止。
而他的聲音,就在這種全然靜止的失重中,不太自在,卻堅定清晰地浮出來:
“這樣,”
“絕不會再撇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