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她蹲身從地麵攥出一隻不太規則的雪球,啪一下砸到原也胸口。
平白無故被打,原也莫名:“乾嘛?”
春早撚去手裡的雪珠,又比出剪刀手:“這是一小塊白牆,砸掉了,耶。”
白牆粉粹。
化為細雪。
而他們終會在白色海岸般的雪野裡奔逸絕塵,自在撒野。
原也漾開笑:“你是砸牆嗎?我怎麼覺得是在砸我。”
春早有理有據:“誰讓你穿的白衣服,還高得像堵牆。意思一下咯。”
原也眯起眼,撣撣胸口,意圖反製。
還未出手,背後忽挨兩下,男生回頭,就見塗文煒遠遠招手,幸災樂禍。他頭戴深藍線帽,腳穿筒靴,全副武裝,還準備周全,手持一支明黃色的夾雪神器,走向他倆時又順路造出一坨滾圓的雪彈,鉛球動作,要大力衝原也擲過來。
這次原也輕巧躲開。
塗文煒顯然有備而來,除了武裝到位,還帶來兩名戰友,為充分展現五道口技術學校不容小覷的工科男子力。
戰局正式拉開帷幕。
原也一人難敵眾手,很快敗下陣來,中途還被其他人撲壓到雪地裡,往他兜帽裡塞灌雪塊,他隻能脫下外套,白砂般傾倒出去。
他將羽絨服丟給一直笑意滿滿高舉相機的女友,控訴:“你就站著,也不來幫我。”
春早摩挲著相機,甩手掌櫃當得得心應手:“這很貴重的。”
塗文煒嘎嘎大笑,挑釁:“來啊——這就夾尾巴跑了?這麼弱雞嗎?你們北大到底行不行啊。”
他的大放厥詞激惱附近幾個本校生,甭管認不認識,先砸為敬。
塗文煒後腦挨一下,氣哄哄扭頭找人。
那男生迅速做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原也看笑,晃晃蓬鬆的黑發,將滿頭晶粒甩去,但甩不掉睫毛上的濕漉和閃爍。
他活動幾下脖子和雙肩,又矯捷地衝回去,一洗前恥。
操場這一隅,頓時陷入群體大亂鬥。
春早安然自若地停在場邊,斂目欣賞微單小屏裡抓拍到的特寫,心思自己的聊天壁紙又可以一月一換了。
下次的影協沙龍就放這張作為展示。
命名:冬日男友。
—
冬日男友也是今日冤大頭,被砸得滿身滿頭的雪就算了,還得請自己的好哥們及其室友吃飯。
五人在校外一間西餐廳落座。
候餐期間,塗文煒搓著玩雪凍僵的手,問要不要打把五排熱熱場。
其餘倆室友紛紛讚同。
塗文煒不關心原也意見,隻看春早:“春早打王者嗎?”
春早愣住:“偶爾。”——這是她與原也的一些看起來“名正言順”的情侶小互動之一,不然老在寢室開微信語音的話,她怕遭人嫌。
“什麼段位了。”
原也支著桌子,強按笑意,代答:“青銅。”
塗文煒目瞪口呆。
“你老公高中就巔峰2200,你到現在還青銅?”他鄙視原也:“你這個男朋友怎麼當的?光顧著自己上分。”
春早解釋:“是我玩遊戲比較少啦。”
塗文煒問:“那手機裡下載過嗎?”
春早說:“有的。”
塗文煒問其他兩個室友:“你們呢?搞局匹配?傻坐著也沒意思。”
“行。”
進入選英雄界麵,塗文煒開始整活,阻止原也想要鎖定打野位的手:“給春早打野。”
原也:“?”
“我不太會……”春早訥訥說。
塗文煒說:“沒事,你清野區就行,塗哥carry。”
進遊戲三分鐘,春早果然沒離開過野區半步,不蹭兵線,更不會遊走和支援。
各路相安無事。除了上路的原也會一邊對線,一邊一秒三次地拉視角看可可愛愛專心乾翻野區的女友,再渾然不覺地勾唇。
二輪野怪刷新出來,春早繼續自己的野區清道夫行為。
走到藍區時,中路玩法師的塗文煒突然發問:“春早,你幾年幾月生日?”
春早抬眸看他一眼:“03一月份的。”
塗文煒立刻化身男夾子:“姐姐給我個藍吧。”
兩旁的室友惡寒地瞥他一眼,不約而同沉默。
原也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什麼意思啊?”
塗文煒笑而不答。
春早看眼屏幕裡自己麵前那個泛著藍光的石像人:“是這個嗎?”
塗文煒:“對。”
女生懂事地停在那裡,不再觸碰那個藍色石頭怪一下。
“我來了,姐姐。”塗文煒款款繞行上前,接手那個藍怪。
隻剩一絲血條時,上路玩曜的原也三段位移卡牆而過,金光閃跳,年輕的劍客一個劈斬拿下buff,大招落回原點。
行雲流水,不過眨眼間。
塗文煒的遊戲角色傻住,對著空蕩蕩的藍圈,一動不動。
“你今天命沒了。”被搶走藍buff的塗文煒冷聲。
埋首一旁努力砍小怪的春早無暇留心局勢,隻覺氣氛不妙,就迷茫發問:“怎麼了。”
塗文煒的室友們見狀悶笑。
春早偏頭問原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屏幕裡,執劍的金衫少年在她身邊繞圈圈,腳下的藍色光環分外閃耀。他不急於回自己該待的位置,不管兵也不守塔,反正一堆技能砸地,不知道在現什麼。最後跟她麵對麵,翩然停立:
“謝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