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情人眼裡的愛意,深陷其中時,四下都朦朧不清。
往往要借助些外物,這裡照明,那兒L窺探,才能獲得夜裡行路的底氣。
在極致的交.融裡,意識是迷離的,但內心深處一定有個地方清醒著,慢慢攫取那份底氣。
一層一層,拾階而上。
她鏽跡斑斑的感情因此嶄新,唯美,健康。
手與足甚至是彆的部位被桎梏,而漂亮的繩結從來不能捆住一個自由人。
唯有囿於情.愛的人,才會心甘情願地參與這麼一場遊戲。
你知道我會順從,你知道我不會離開,你知道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而我接受你全部的為所欲為。
在此之下,你還要束縛我的身體,我也仍願意將自由短暫地獻祭。
所以我們在乾嘛?
我們在幾乎病態地相愛和證明愛情的存在。
一切的工具或是憑借,不過是鑿碎昏沉黑夜的法器,透過那縷天光,成為彼此的眼眸。
她在“身不由己”中,從容自若且義無反顧地朝她愛的人奔赴。
如果乍見之歡不可信,如果短暫迷戀不可靠,如果,如果,那麼一路走來,不長不短的時光,至少能確定一件事——我們真心實意。
“你在想什麼?”
音樂一直沒關,隻是換了個適合夜晚的歌單。一線燈光太暗,看不清,但感受得到。
雲洄之發覺她在失神,她的情緒很濃卻不慌。
她不為她的處境而討饒,亦不多迎合,她像一個荒唐的享受者,即便被如此對待也氣定神閒。
楚若遊則感受到雲洄之的手在暗暗跟她這句話配合,好像不滿,要把自己重新按進深海。
她笑了半聲,忽地堪堪停住,默了幾秒,改為了促而急的呼吸,將體內難以負荷的歡愉傾倒出去。
緩過那口氣,她邊重重呼吸,邊帶著笑音說:“在想過會怎麼加倍還給你。”
雲洄之被她激得失控,一口咬在她腰間。
她抿住唇,將疼感咽下,指尖兀然埋進掌心,控製著最後的體麵,低罵了句“王八蛋”。
英文歌,女聲慵懶輕巧,唱得深情款款,在春意盎然的房間裡,開成一枝搖曳的花。
歌唱到十二點,被雲洄之關上了。
她肩上披著毯子,毯子下亦是慘不忍睹,不過寬慰的是,楚若遊也好不到哪去。
她簡單收拾後躺在楚若遊身邊,好話歹話都說完了,便聊了些素的。
“五一我去趟蒹葭。”
“不許去。”
“為什麼?”
楚若遊霸道:“因為我去不了,我要陪我媽,去醫院兩天。”
“你去不了我就不能去?”
雲洄之瞪大眼睛。
楚若遊平靜地理直氣壯:“對,我不接受幾天都看不到你。”
雲洄之其實竊喜,怎
麼說呢,戀愛的時候,大家都或多或少希望被捆住吧。
“那我不看我小姨啦,她說很想我給她做飯吃呢,好幾個月沒見了。”
楚若遊沉默了一會。
因她的沉默,睡意也頃刻間襲來,雲洄之又累又困,尋了個空便閉了眼睛。
然後她又聽到了楚若遊的聲音,她不大有力氣地沒睜眼,隻用耳朵去分辨。
楚若遊的音色像夏夜蒹葭的月亮,正常說話時感覺冰涼寡淡,質地薄卻又清晰。
有時會讓雲洄之想起初次聯係的那個晚上,月光掛在窗外的樹梢上,她正喝著冰水,叫“皆若空遊”的網友突然闖進她眼簾。
當楚老師不高興或需要加重語氣時,比如開班會,比如跟她吵架,聲音一揚,清冷感堆積後則變得嚴厲森然。
但是說情話時截然不同,她也能甜,也能柔,也能繾綣可愛。
雲洄之在睡過去前,聽到她說:“你去吧,想你但看不到你也是我定期需要的戀愛體驗。”
為什麼呢?
雲洄之正想問卻睡了過去。
隔天醒來,不知幾時,鬨鐘也沒響,或是響了被人按掉了。
楚若遊懵了一會,反應過來起來這是在雲洄之的新居。
繼而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晚也沒喝酒,回憶起來一目了然。
但氣氛過了,音樂停了,青天白日地想到某些畫麵,頓感赧然。
她將五指插進發根,輕輕按摩了下頭,順便蓬鬆淩亂的發絲。
某人的手很快出現在她臉側,“頭疼嗎?”
“不疼。”
說完,她立刻道:“嗓子在疼。”
雲洄之沒有積極地下床去給她倒水,而是湊過來往她額邊一撞,“我也疼。”
楚若遊眼皮一掀,問她:“嗓子?”
沒說話,被子下,雲洄之牽過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在快碰到某處時楚若遊就猜到了,拚命施力停住,“少來。”
又在這裡跟她裝,一睜眼就來調.戲她。
“真的。”
雲洄之認真吐槽:“我必須要跟你說一下這件事。”
楚若遊沒吭氣。
她繼續道:“我個人認為你的手藝在某種程度上不誇張地客觀來說還有蠻大的進步空間。”
簡而言之,活爛。
楚若遊咳了一聲,坐起來,決定自己去給自己倒水。
看了眼某人,大有將功補過的意思:“我做早飯。”
半小時後,雲洄之吃著吐司,問她:“我媽說你方便的話,中午可以去我家吃飯。”
“你媽好像很想讓我去吃飯。”
“麻煩你多加一個字謝謝。”
“幫我轉告你媽媽,”楚若遊喝了口牛奶:“下次再登門拜訪,這周太匆匆了。”
也沒備禮物,這都十點了。
“行,下次提前約個時間,反正後麵沒那麼忙了
,時間多。你中午還是回去陪你媽……你母親,一起用餐吧。”
她說著說著突然斯文起來,楚若遊忍不住了,邊吃邊笑起來,笑點莫名其妙。
但雲洄之立即領會到她在笑什麼,自己說完都覺得荒謬,跟著笑得兩肩顫抖,險些嗆住。
楚若遊看她笑又更想笑了,在桌下踢她一腳,不許她笑。
看她咳嗽趕忙幫她拍背,“注意點,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