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在小說裡看到過這個詞，不過這個世界連異種都有，有酸雨實在沒什麼可稀奇的。
“有機會的話還是去城裡定製幾套防護服。”艾琳捋著頭發說，“城外那些垃圾店裡能淘到什麼好貨？全是城裡人扔掉不要的，沒有通訊設備就算了，連酸雨和沙塵都防不了。”
陸奇的情緒就跟他的表情一樣穩定，慢吞吞地說：“我們沒有手環，進不了城。”
“手環手環，又是手環，去他的狗屎手環！”艾琳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裡充斥著怨毒，“戴上那個手環，相當於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活在政府人工智能的監視下，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全變成一串串數據，隻要政府的人下達一個指令，所有人的隱私就跟市場上一袋袋廉價營養液一樣，通通攤開擺放，這哪裡是人？分明是一個個被政府操控的木偶！”
不知道艾琳以前經曆過什麼，她似乎痛恨政府，情緒控製不住，幾乎處於崩潰邊緣。
陸奇見勢不對，一把抓住艾琳的手：“艾琳！”
艾琳仿佛聽不見陸奇的話，發瘋一般地扯著自己的短發：“該死，該死……”
“艾琳！”
“都該死……”
“艾琳！”陸奇語氣微沉，抓著艾琳的手往上一抬，五指張開直接扣在了艾琳的腦袋上，那一秒，微弱的藍光自他掌心溢出，宛若流淌的水，源源不斷地浸入艾琳發間。
宋池坐回了後座中間的位置，距離很近，正好將全部細節收進眼底。
她無不震驚地看向陸奇。
陸奇眉頭微皺，表情很是嚴肅。
不多時，眼看就要暴走的艾琳奇跡般地冷靜下來了，她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從某種魔怔狀態掙脫出來，抹了把臉上的汗，聲音沙啞地說：“等酸雨停了再行動吧。”
陸奇嗯了一聲，扭頭看向宋池。
宋池趕緊將臉上表情一收，隨即想起自己臉上裹著紗巾，陸奇根本看不見她是什麼表情，她摸摸下巴，若無其事地低頭扯懷裡的背包帶子。
陸奇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既然都是隊友，那也沒什麼好瞞的。”
宋池心想你們瞞的事還少嗎？
陸奇不知道宋池心中所想，繼續說道：“我和艾琳都是異能者，我是精神係異能者，艾琳是異化係異能者。”
宋池默默聽著，還以為陸奇會再報一下他和艾琳的異能等級，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陸奇的下一句話。
宋池抬頭看向陸奇。
陸奇也在看她，和她對視上後，主動問道：“你呢？”
宋池反問：“我什麼？”
陸奇依然保持著慢吞吞的語速：“你是什麼係的異能者？”
宋池沒有絲毫猶豫地說：“我沒有覺醒異能。”
這話一出，艾琳也轉身看了過來，艾琳和內斂的陸奇不一樣，心裡所想全部寫在臉上，她眯眼打量宋池，臉上一左一右地寫著“不信”二字。
宋池很無所謂，她說的真話：“不管你們信與不信，我確實沒有覺醒異能。”
“可你殺掉了那個植物係異種。”陸奇篤定地說，“一個沒有覺醒異能的普通人，絕不可能殺掉一隻植物係異種，而且那個異種等級不低。”
宋池聽得心頭微微一緊。
艾琳和陸奇這兩個人不簡單，也不像其他人那般好糊弄，要是她搬出之前的說辭，說那隻異種突然自己死了，肯定說服不了他們。
說實話，這個說辭連她自己都不太信。
她的思緒轉得極快，幾個念頭閃過，也才過去兩三秒的時間，她沒有多做解釋，隻重複了之前的話：“我沒有覺醒異能。”
陸奇不說話了，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她近半分鐘，才開口道：“也是，每個人都有秘密，是我越界了。”
半個小時後，外麵雨勢減小，沒等多久就停了。
艾琳讓宋池把後座的兩個黑色頭盔和兩個黑色背包分彆遞給他們，等裝備好，她扭頭看了宋池一眼：“你不把墨鏡戴上？”
宋池頗為猶豫：“戴上看不太清。”
“那你可要小心了。”艾琳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邊的監控由人工智能掌管，可以識彆你的虹膜，隻要你和攝像頭對視上，哪怕隻有0.1秒，警衛隊的人也會在第一時間捕捉你。”
“……”宋池想也不想地戴上墨鏡。
下了車，地麵還是濕漉漉的，踩上去的感覺極為怪異，黏黏糊糊，像是踩在一堆被人咀嚼過後吐到地上的口香糖上。
宋池抬腳一看，發現自己的鞋底居然有些融化了，從地上抬起來時，甚至拉出了一條條細絲，估計是浸入土地裡那些酸雨的作用。
她重新看向艾琳和陸奇，發現他們連鞋子都是相同款式，似乎不受地裡酸雨的影響，走路姿勢十分正常。
見她沒有跟上，艾琳轉頭喊道：“快點。”
宋池咬了咬牙，抓緊肩上衝鋒槍的帶子，一腳淺一腳深地跟上他們。
雖然這片荒地以黃土為主，但還是零零散散地長有一些綠黃相交的植物，幾株植物無風自動，晃著光禿禿的枝乾試圖伸向路過的宋池三人。
宋池走在後麵，腳踩艾琳的足印。
艾琳避開那些植樹，她也學著避開。
走了很久，前方生長的植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茂盛，放眼看去，每株植物都綠油油的，仿佛剛被刷上一層新漆，而且枝繁葉茂，每一根樹乾都在用力朝四周的空氣中延伸。
宋池難得看到一棵大樹，足有六七米的高度，葉片密密麻麻，樹乾粗得需要兩人才能抱住，它在一眾低矮植物中格外顯眼，卻也顯得格外詭異。
因為它不動。
不是枝葉沒有搖晃，而是整棵樹都靜止了，每一片葉子都宛若被定格在空氣中，隔著一段距離看，它像是一幅油畫。
艾琳和陸奇同時放慢腳步，兩人默契地舉起手/槍，雙手握住槍柄，背部弓起，保持著隨時進攻的狀態。
“小心點。”艾琳偏了下頭，低聲對宋池說，“在外麵，變異的植物比變異的動物更難對付。”
宋池也舉起了衝鋒槍，有樣學樣地把槍舉到胸前，她身體微斜，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那棵樹是不是也變異了？”
“能在酸雨和沙塵中長到那種高度的樹，你說呢？”艾琳說。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叢林中穿行，期間幾株植物想要攻擊他們，但被艾琳用匕首乾脆利落地解決掉了。
又走了很長一段路，艾琳和陸奇終於停下腳步。
“到了。”艾琳說。
宋池透過兩人中間的縫隙看去，隻見前麵距離他們幾米的地方圍了兩人高的鐵網，鐵網朝兩邊延伸，看不到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