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公館(一) 有感歎號的都是參與角……(2 / 2)

蔣前台和他揮揮手,笑起來圓圓的臉頰上有小酒窩,看上去對阮和生甚為喜歡。

莊錚背著包跟上,心中感歎:這就是自來熟的威力吧,恐怖如斯。

……

天井裡綠意盎然,有一株高大粗壯的喬木在一角放縱枝葉,樹蔭遮住半邊天空,在夏日提供了一處天然的陰涼。

而整個路上,空氣中都充斥著一股若隱若現的香氣,像是花香,又帶著清新的草木氣息。

“那個房間,怎麼上著鎖?”莊錚的目光停留在後麵那進的一個房間,裝作不在意地問起。

“蔣姐姐說裡麵放著公館主人的一些東西。”阮和生表示這個我打聽過,“據說是家族物品,也不好帶走,就乾脆鎖起來了。”

“是這樣啊。”莊錚點頭,“我來之前查了,公館主人和經營的老板好像還挺有錢的。你和伊戚怎麼會到這裡?”

想到前幾天晚上的事,他有些懷疑兩人是特意來的,但特意來這裡又能是什麼理由?

總不能和他一樣……

他猜不出來乾脆直接問。

“伊戚邀請我來的。”阮和生有問必答,“說是為了回報我讓他借住過、並且帶他一起吃好吃的。”

莊錚:“……這個答謝方式,是不是有點奇怪?”

“有嗎?我還挺高興的。”阮和生在一處房門前停下,用“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的輕快口吻回答,然後一指,“到了,我和伊戚的房間挨在一起,有事的話可以找我。”

“謝謝。”莊錚一邊刷房卡,一邊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來的原因,“我是自由職業者,在家裡實在沒靈感,前幾天出夜市不是……感覺那香氣蠻好的,就來了。”

“哦哦,我還沒找工作。”作為剛畢業的大學生,提到工作,阮和生的表現清澈而愚蠢,“那祝你找到靈感!”

莊錚笑了笑,直到進屋都還心中黯然。

……

他對阮和生說謊了。

在一年前,因為莊錚的工作不穩定,交往三年的女友溫苑提出了分手,但他們對彼此仍然有感情,像朋友一樣保持著聯係。

可是,溫苑卻在一個月後失蹤了。

她在一家日化公司上班,與集體公寓的租房隻相隔一條街,卻在轉過街道的那一小會消失,巧合的是,那一段路的監控壞了。

溫苑的同事在她沒有上班的第二天發現不對,無法聯係後直接報警,警方確定失蹤後立了案。

被警察聯係上時,莊錚剛結束昏天暗地的一單,他起初被視為嫌疑人,又很快被否定了作案的可能性。

比起情殺,拐賣更有可能是這起失蹤案的真相。

但莊錚不信。

溫苑和家庭關係不好,獨自在外打拚,警惕性很高,非常注意個人安全,隻是一條街的距離,她怎麼可能會被拐賣?

還有監控,為什麼就那一小段路,監控恰好壞了?

他去溫苑的租房,找房東要了鑰匙,想為她收拾東西,但他卻在臥室裡聞見了縈繞不散的香氣。

一心想掙錢買房的溫苑從不用香水,化妝品和護膚品也都是固定的牌子。

那種絕非粗製濫造、清淡雅致的香味,莊錚不知為何有些在意。

但坦白地講,他並不覺得那香味有哪裡會和溫苑的失蹤扯上關係,她在日化公司上班,沾染上某些精致的香氣是有可能的。

之後的時間,他向溫苑的同事詢問過她工作上的事,多次向警方打聽案件進展,在尋人網站上也發布過尋人啟事……但一年過去了,沒有任何收獲。

他還試著找過私家偵探,卻差點被騙了錢,舉報之後獲得了獎金。

普通人遇上案件,大概做不到像小說一樣順利地調查出真相。

莊錚都快絕望了。

直到夜市上那個香薰被摔碎,熟悉的、記憶深刻的香氣喚醒了他的記憶。

他腦袋一熱,問出了“九號公館”,回家後迷迷糊糊地做夢,夢見了在一個房間看著他流淚的溫苑,她身上滿是血,裸.露的皮膚布滿傷痕和淤腫。

夢中的莊錚憤怒而悲傷,氣得當場驚醒,並著了魔一樣,決定要去九號公館。

現在的莊錚在九號公館的房間裡四處亂轉,失望地發現屋內的布置與夢中的房間並不相同,而和網上流傳的內部圖片一樣。

書桌上擺放著香薰,寧心靜氣的淡淡香味充斥著整個房間,莊錚在床邊呆呆地望著,煩躁的心情好像被輕柔地撫平了。

眼皮越來越沉,幾乎隻在瞬息,他閉上眼往後一倒,在富有彈性的床上彈了彈,睡了起來。

明月東升之時,整座公館都靜悄悄的,隻有幾個房間的窗戶亮著燈光,餐廳方向散發出的香氣被卷入屋內,喚醒了饑腸轆轆的莊錚。

他揉著太陽穴坐起,活動肢體時聽著哢哢的聲響呲牙咧嘴,隻覺得神清氣爽……並且很冷。

牆上的空調沒開,看來這個公館冬暖夏涼,睡得真香。

也沒有做夢。

莊錚出門時,看見阮和生站在樹下,扒著那口被石板壓住的井,不知道在乾什麼,一點都不怕蟲子爬上身。

“莊錚,要去吃飯嗎?”看見他的阮和生放棄了,笑著打招呼,“我給你發了消息的,伊戚自己跑去餐廳吃了。”

“去吃吧。”莊錚笑了笑,帶上門,“你剛才想爬上去嗎?這個季節蟲子很多的吧。”

“這裡驅蟲做的很好。”阮和生開朗道,“你看,雜草都不多的,我都沒見到鳥和蟲子。”

莊錚環顧一周,忽然有點恍惚。

這個天井,和進來時,好像不太一樣了?

但他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就像那種找茬小遊戲,一眼看上去當然知道有改動,但需要畫紅圈的地方總是在大腦中自動糾正。

和阮和生一起走到餐廳裡時,莊錚都還陷在困惑中。

伊戚坐在角落裡的餐桌上,朝門口的兩人揮揮手,就繼續吃了起來,右手邊的碟子堆的有半米高了。

而餐廳裡不隻是伊戚,還有一對男女,似乎是情侶,隻是女方格外討好身旁的男人,自己不吃,殷勤地為對方切牛排。

隻是兩人似乎都在看伊戚,在他抬頭揮手時,兩道目光飛快地移到餐廳入口。

莊錚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

穿著休閒套裝的男人每一根頭發絲都散發著精心打理的光,容貌俊美,神情含笑,但鷹隼般的眼神卻令人不快。

……特彆是,看見他身旁的阮和生時,那細微的神情變化,似乎笑得更開心了。

他搜刮了一下詞語庫的形容詞。

嗯,油膩。恕他隻能想到這個詞。

男人很快收回視線,咬住了女伴送到嘴邊的牛肉,現在他看上去不隻是油膩,還多了一種“沒有手的健康人”的愚蠢氣質。

而在莊錚思考這人是什麼意思時,阮和生對其他人毫不關心,和他一起穿過餐廳的桌椅,徑直坐在伊戚對麵。

“這些我都拿了。”伊戚咬著叉子說,他看上去很中意自己麵前的蛋糕,“你拿些這個時間應該吃的食物吧。你也是。”

早在夜市時,莊錚就已經和其他人一起驚歎過他的食量了,此刻隻是眼角一抽,並感歎這人竟然還能提醒他。

“莊錚你先去拿吧。”阮和生說,他拿起了多餘的叉子,往蛋糕上一戳,“我嘗一塊。”

莊錚無奈地點頭,轉身走向餐台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道人影。

披散下來的長發,襯衫長褲的工作套裝,以及——

看向他時、露出的臉!

臉上布滿血汙,卻是他十分熟悉的人。

他驀地扭頭,眼前因情緒的劇烈變動閃爍著黑色的光點,但再一定神,餐廳裡沒有多出任何一個人。

視線落下去的方向,是那對男女所在。

莊錚呆呆站在原地,“溫苑”二字在喉邊堵住,讓他難以呼吸,他確定那不是幻覺。

——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溫苑是不是死了?

如果有,出現在那桌的溫苑,會是因為什麼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