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林興耕:“…………”
占據這具屍體的詭異,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
是他在山裡待的太久,光和蠢人們打交道了嗎?
這世界的年輕人,對詭異的態度果然有點不對勁吧?
如果它見到被伊戚留下心理陰影的伊戚,或許會和紙新娘挺有共同話題的。
當然,在它們正常交談之前,最有可能的是彼此廝殺。
“你身上有母親的氣息。”屍體從棺材裡坐起,平靜地看著他說道,“母親不會要人類作為孩子,所以你是竊取母親力量的紀念品。”
年輕人歪頭,露出了思考加回憶的神情。
“哦——你說那個草木巨人?”他恍然大悟,笑嘻嘻道,“我就說,你的氣息和它很像,原來是母子關係嗎?”
“我得強調一件事。”他忽然嚴肅起來,晃晃手上的黑紙燈籠,“不是竊取,是收集。因為你的母親,貌似是分.身的那個巨人,是被我打敗了哦。慌不擇路的跑得超快,多虧了它的慷慨,我的能力也增強了。”
阮和生是真覺得委屈——“竊取”這個詞,弄得他好像人品有多卑劣似的,吃與被吃,殺與被殺,對方那麼囂張地想要傷害自己,沒道理他就得被區區敗者譴責。
嗯、敗者的親屬也不能譴責!這是汙蔑!
敗者的親屬被他的話激怒了。
“怎麼可能……你這小人!”平靜的表象被打破,屍體咬緊牙關,皮囊上浮現青色的脈絡紋路,竹葉簌簌的聲音越發清晰,“母親可是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就算是分.身……也絕不會被你這種家夥打敗!”
“對於沒看見的事情,原來就算是詭異也會抱有幻想嗎?”阮和生長長地歎了口氣,用“學到了”的口吻說道,“相信自己是好事,但也得看情況啊。”
假林興耕火冒三丈,再也不願從嘴上打探這個人類到底和母親經曆了什麼。
“無法原諒!我要把你獻給母親!”
伴隨著怒吼,竹節蟲們在刹那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無法掙脫灰霧的化為灰燼,剩下的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巨大的竹節蟲,朝棺木邊重重砸下。
話不投機半句多,阮和生並不意外,隻是稍微可惜了一下,怎麼紙新娘都能和伊戚好好交談,這外來的詭異都這麼沒耐心的嗎?
他不避不躲,背對著上方砸來的、能穿透血肉的尖銳肢節,翻進了棺材裡!
假林興耕驚呆了。
年輕人幾乎砸在它身上,骨節分明的手徑直扼上屍體的喉嚨,黑紙燈籠被摔到一邊散了架,他朝假林興耕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好——我抓住你了!”
手下猛地一扭,“哢嚓”一聲,並非喉骨被捏碎的脆聲響起。
而緊接著,他帶著屍體一滾,從天而降的肢節擦著他的腰側紮進棺木底部,從悶響聽來,估摸已經紮透了。
“好凶器。”阮和生起身時咂舌,翻出棺材時低頭看了眼假林興耕。
像被抽了塞的水槽,數不清的、翠綠的竹葉從屍體的七竅裡流了出來,如有生命一般彙聚起來,而癟下去的人皮臉上的還殘留著驚恐和憤怒交織的表情。
誰會想到阮和生會這麼做啊!
一般而言,不都是先麵對近在咫尺的危險嗎?!
假林興耕百思不得其解,彙聚起來的竹葉在棺材中組成翠綠的人形,細碎的竹葉紋路是與藤女不同的、讓人生出密集恐懼症的風格。
“明明是那麼合適的人皮……”怨氣滿滿說話的詭異,是竹葉簌簌模擬出的人言,“你竟敢、竟敢破壞它!”
“我一向膽大。”阮和生自信地比耶,隨即掏出手機,“來,看鏡頭!”
“哢嚓!”
閃光燈閃爍,被晃了一下的竹木詭異氣得要死。
“你當是在景點嗎?!”
“嗐,這不是為了救人都沒怎麼看過這山裡的好景色嘛嘛。”對它本意絕非詢問的話,老老實實回答的阮和生臉上的笑容欠揍極了,他收起手機,“彆生氣,我和你母親的分.身也有合照!還是和朋友一起呢!它超配合的!”
竹木詭異:“…………”
“不要用你那張臭嘴提起母親!”
竹節蟲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身形再縮小,與成人同高,看上去更加堅硬和鋒利。
阮和生嘖了一聲,一點都不聽話地道:“脾氣好差,怎麼不學學你們的母親呢?”
草木巨人離開前,可還發自內心地誇讚了他的優秀水平呢!
灰霧在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藤蔓瘋長,向四麵八方爬升,如同狂野的蛇,隻是幾個呼吸便將領地擴張至整個祠堂主殿,將其化為巢穴。
占據主導地位的赤紅與鮮亮的綠色線條覆蓋空間,在視覺上形成強烈的對比,充滿一種可怖的、令人作嘔的暈眩美感。
站在這巢穴中央的年輕人麵上噙著燦爛的、毫無陰霾的笑意,猶如傲慢的群蛇之主,荒誕又萬眾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