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4號早上看見泥石流的新聞, 知道老姐和同事跑去山裡休假的他發現聯係不上人,一邊急一邊跑到了定業市,撞見了特管局的薑召秋和鄭豐兩人。
打探出消息, 他當場就不好了, 隻能心焦地等在山腳,望眼欲穿。
5號淩晨在山下接到徐笑英, 徐成嗷嗷叫著抱了好一會, 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她和薑召秋說了好一會話。
姐弟倆這才離開, 路上徐成絮絮叨叨,打探村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徐笑英不耐煩,又想到得告訴爸媽自己想起來的事,在回家之前, 把事情大致都告訴了他。
這回特管局沒讓事件參與者保持沉默了, 告訴親友可以, 但最好不要大肆宣揚。
薑召秋和鄭豐後來又送走阮和生與伊戚, 等莊錚下來的時間裡,兩個人愁眉苦臉地對著目前為止的信息分析情況。
“這都什麼事啊。”鄭豐取下眼鏡,揉著鼻梁抱怨, “那些詭異到底從哪來的, 怎麼都目標一致地要和犯罪組織接觸?”
“誰知道……”薑召秋喝了好幾口水潤嗓子, 眉頭也皺著, “總之, 和那「另一個空間」, 一起報給總局吧。”
不過多了紙新娘和裴雁這樣的“搭檔”,或許以後真的有事,也不會覺得棘手了。
*
徐父徐母聽聞徐笑英說起十年、再加上修改過後的竹村一事, 心有餘悸又對幫助了自己女兒(還有兒子——姐弟倆在講述時,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與阮和生的交集並非第一次)的幾人感激不已,提出來要上門拜訪或者聚餐感謝。
徐笑英想到裴雁或許不願意過多和他人接觸,花了好一會才打消父母過於鄭重的想法。
在10月7日下午,自己轉給阮和生與莊錚感謝金的同時,她委婉地打探了一下裴雁如今的情況。
莊錚知道的比較多:裴嬸的話,還在做筆錄呢,聽說竹村的事扯到了好些人……不過住處安排好了,就在市中心的一家舊小區裡,去哪都很方便。
說到裴雁是否要找回家人,他支支吾吾片刻,透露自己被抓壯丁時查到的消息:在二十五年前,她上大學時,父母就出車禍去世了。
“裴嬸並不介意讓其他人知道。”莊錚有些納悶、又帶著同情,慨歎道,“市裡的電視台要準備報導這件事,裴嬸接受了采訪,大概一周裡就會出現在新聞裡。”
不牽扯到詭異和竹村另外接觸的人和勢力,單純以人口販賣這件事出現在新聞上。
全村都是人販子、有百年曆史,甚至還對受害者剝皮抽筋,唯一站出來說話的人還在年輕時是前途光明的大學生,卻又失去父母……
一旦被報道出來,絕對會如風暴般席卷互聯網,成為一段時間的熱點話題。
徐笑英心裡一緊:“這樣嗎?謝了。”
掛斷電話,她憂心忡忡地想了好久。
流言傷人,裴嬸為什麼會願意曝光自己的經曆?
***
一周後。
夜色昏黑,霓虹遍布的城市角落裡,荒廢已久的爛尾樓的天台上,站著兩個“人”。
“人類有時候總是不拘細節,遵從本心的惡也蠻有趣。”摁滅手機屏幕,伊戚評價了他所看見的爭論,側頭看向與自己離得遠遠的紙新娘,“你們決定好了?”
紙新娘點頭:“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竹村的事被報導,在引起廣泛討論的同時,必然會引起相關犯罪分子的注意。
裴雁和紙新娘願意離開大山,但並不是真的放過了他們,待在特管局裡,做什麼都很方便,也不會讓她無處可去。
就算目前仍處於觀察期,紙新娘也仍能抽出時間、讓分.身來見伊戚。
它靜靜地觀察著這個披著人類皮囊、在日常接觸中人類無從分辨的奇特詭異。
與其說是同類,更像是一個與自己差彆極大、於是顯得危險的另一種存在。
但這張臉、在人類社會裡如魚得水的行事,也著實令人不解。
“不告訴我什麼嗎?”紙新娘說,“你到底準備做什麼。”
“拯救世界?”伊戚笑,說的話像是在開玩笑,見它沒有反應,毫不尷尬地繼續說下去,“來自外界的卑劣家夥,我可看不慣它們在這個世界裡肆虐。”
“怎麼說,也是我的遊樂場嘛。”他微微一笑,“我還沒玩儘興,自己的東西被窺伺總是令人不快。你能理解,對吧?”
紙新娘:“……”
理解個頭。
什麼給了你將世界視為所有物的傲慢?
荒謬。且中二。
“你的玩樂,是和人類交朋友?”避開這一話題,它心情微妙地開口,“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告訴阮和生自己的身份?”
那個年輕人可不像對詭異深惡痛絕的樣子。連特管局都願意招募詭異。
伊戚不說話,臉上也失去了笑容。
黑衣青年沒有微笑時,冰冷如亙古的凍土,再如何強烈的陽光與奪目的綠意都不會出現在這片廣袤的死寂之地。
無法窺探、無法形容的冷漠與虛無。
“可是。”他用困惑的語氣說道,神色如稚子般天真無邪,“「朋友」,不是人類之間才會有的觀念塑造的關係嗎?
不用人類的身份,怎麼能算朋友?”
看著他的表情,聽到如此自然的發言,紙新娘又一次沉默,感受到自誕生以來從未出現的、從心底漫出的涼意:“……”